心剑诀,凝心为诀,抽剑灵之髓融于体内,便可诞生剑意。而想召出剑意,则需要持剑者有一颗不动摇的剑心。
为了杀魔族,要她对应游下手吗?
连慕觉得还没有到这般地步,于是将这本《心剑诀》收了起来。
她摸出已经缩成团的绿豆和黑蛟,手心汇聚灵力,给两兽回回血,很显然它们在千机塔里并不好受,若不是玄澈护着,恐怕也会和其他魔兽一样,沦为赤霄宗的血包。
感受到陌生力量的绿豆猛然睁开眼,看见她的脸后,呆滞了一瞬。
“是我。”连慕摸摸它快要化成黑烟的壳,“别怕。”
绿豆颇为虚弱地夹夹钳子,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在控诉,它躺在连慕的手心打滚。
“我已经替你们教训了赤霄宗的人。”连慕找来一个碗,将灵力团和两兽都放入其中,“先好好休息。”
黑蛟也掀开了眼皮,这一次它倒是不倔了,在连慕面前乖得像条小蛇,不仅是因为她给自己养身体,更多的是因为此刻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
但光待在碗里还是不够,它习惯盘着蛟珠睡觉,于是下意识地去找,在连慕袖子里钻来钻去。
连慕不打算给它,她等会儿就要前往魔窟,多一样能保命的东西总比少一样要好,为了安抚它,她随手掏出微生明送的紫珠。
紫珠是碎的,连慕手动合上,下一刻,紫珠上却显现了一块金眼纹,一闪而过。
连慕愣住,又试了一次,确认这金眼纹和自己之前见过的一模一样。
“世间万物行走于世,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生者占位,死者空位,循环往复,这才符合天。就像棋盘一样,在规则之内,无论放在哪里,每一颗棋子都会有安身之处。”
天机阁阁主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连慕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碎珠,这才发现,这裂纹十分眼熟。
她闭上眼,回想起天机阁阁主那日给她看过星盘,紫红二色的神珠布满棋盘,那布局,她似乎早就在某个地方见过。
有一个人,也曾下过布满全盘的棋,只留一颗多余的黑子。
连慕猛然站起身,忽然感觉浑身冰凉,一时间脑子变得混乱无比,无数杂乱的信息宛如凌乱的红线缠绕,让她动弹不得。
这只眼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自己的?
是那颗棋子……不,是十方幽土的裴师姐。
也不对。
是她还没来到这个世界时,就已经跟在身边的关怀林。
可是那五年间关怀林走了,谁又是这只眼睛?
连慕愣了一会儿,随后抄起剑往外狂奔,她不管不顾,一路冲到了归仙宗山脚下,回到那封印着镇山兽的深潭边。
这深潭还未被清过,镇山兽的尸体仍漂浮在其中。自从门祭过后,归仙宗发生了太多乱事,甚至都来不及清此处。
连慕飞到镇山兽的尸体上,试图找出一点痕迹,然而尸体血肉模糊,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
不知为何,她心里冒出一股无名怒火,气急之下,抬手将尸体一剑一剑劈成肉块。
血水颤动之间,深潭底部忽然传来链条断裂的声音,三个人头浮出水面。
连慕停了下来,有些僵硬地回过头,她捞起人头,虽然已经看不清面容,但她能看出来,这是被魔兽啃的,而且在仅剩的几块皮肤上,她发现了一块残缺的金色纹路。
从这人头的劲椎缺口来看,像是被人一剑从背后斩下了脑袋,然后扔到这里喂魔兽。
连慕松开手,心跳如鼓,有些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因为她已经认出了这三颗人头是谁。
正是从前和她一起扫地的那三个门外弟子。
“从前确实是有专门负责清扫此地的门外弟子,不过自从上次宗主出关,便下令遣散所有门外弟子,三千仙阶也不需要特地打扫了。”
“这个人可麻烦了,赶都赶不走,还害得宗主亲自出面才送走了。”
“师妹刚入归仙宗不久,应该还没见过宗主吧。宗主为人和善,就算是门外弟子,也会耐心对待的。”
混乱的记忆涌入脑子,连慕此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眼前开始冒出从前在宗门内的点点滴滴。
她又匆忙地去了自己从前的住处,撞开木屋门,里面的霉味熏得她眼眶湿润,呛了几口灰尘。
连慕在木屋内翻找,试图找到一点残留的证据,将原本整齐的东西全部翻乱后,她突然看向那面长满霉点的墙。
她慢慢挪到墙前,揭下一块霉点,捏碎。
血顺着她的手指流下来。
她刮下整面墙的霉块,出现在眼前的是满墙喷溅的血迹,失去了固定后,顺着墙壁流落。
“他手中那把剑,也是十名剑之一,名为血河。此剑一出,血流成河,是名剑中凶性最强的,宗主曾经拿着这把剑,单闯雾海崖,营救上一任符修宗主。”
“血河剑相当厉害,据说这剑的主材中混了千年修为的水兽金眼三尾蛭的口液,剑锋过体,血流不止,一般的丹药根本无法止血,而且流出体外的血千年不凝不化。”
原来是他。
连慕走出木屋,抬头望向天空,领悟了微生明的话外之意。
她真正该做不是横扫眼前的拦路棋,而是找到那个执棋人。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起,便已步入了棋局……不,应该说,是那个人为了她,专门布置了这一盘棋,就连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是他算计好的。
从三千仙阶到宗门,再到十方幽土和澜城,她走的每一步路,都在他的监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