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忘记了,几乎没人记得。
那停留在手上的痛楚,随着消灭得越多,在心里填积得越厚。像果酱,像蜡烛,要煮上很久,才能成形。像雕塑,像陶瓷,是人一点一滴凿刻并揉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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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层的摇动还是迟缓的,到了这一层,我不得不按着墙边的扶手走两步就会飞起一会儿,天花板在渗水,地毯都湿透了。它一滴滴落下,速度慢到能影响人对时间的概念。
相似的场景在我眼前重迭。
真的,这不是第一次,我以前也去到过被死亡笼罩之处,但不是横滨,也不是在游戏里……
那是更为真切的存在,更为靠近的距离。
台阶上的门是开的,无人把守。雨水打进精雕细琢的大门,我走得匆忙,将双手按在沉重的门上,将它推开了。
高耸的落地窗外映照着蓝天,两个人坐在两把椅子上,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正在玩过家家的游戏。
茶杯旋转,游乐场里的茶杯,手边的茶杯。冷彻而甜美的声音贴在我的脑后。
——不,不是。
剧烈的疼痛要刺穿我的脑袋。
风刮我的脸,更强烈的痛感唤醒了我。
天暗沉得要倾塌,风与雨打在我身上,肆虐着、咆哮着,堪比拳头,砸在坚硬的石块上。
再没有能向上攀爬的楼梯了,这里大概就是终点。
视线并不很清晰,倒也不算模糊,我能看清,大到能踢足球的甲板上,站着三个人。
我似乎应该先发生招呼,来得这样突然,他们一齐看向了我。
总是三,一直是。三人形成对立之势,个头最高的那个夹起一张扑克,朝我飞来。
“别碍事。”他吐出蛇信般的话语。
纸牌在我眼前弯曲、软化,掉落在地。听它发出的撞击,胜过铁板重量。
“你是谁啊?”发出攻击的人好似从脑袋发热的状态中冷静了下来,这才朝我看来。
他脸上涂抹着奇怪的图案,就像是扑克牌上的小丑。
在他分神的间隙,另一个裹在黑衣里的人朝他袭去,两人顿时争斗在一起,叫人措手不及。
第三人朝我挥手,从喉咙中发出最强烈不过的警告:“离开这里!”
这命令式的语气,这燃烧着的双眼,我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所以我没有后退,反而走上了前。
在甲板上滚动的头颅要阻止我的去路,就像是多年前撞到我脚边的脑袋。我跨过了这个孤零零的粉色脑袋,径直来到第三人面前。
他满是警惕,锁链在空中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