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楠思仔细听着,琢磨起母亲话中的字眼。
父亲既是因为看到襁褓中的信物才不愿让那孩子留下,大抵是那信物牵扯出了孩子的真实身份,惹了父亲的忌惮。
「父亲可曾告诉过您他为何不愿留下那孩子?」
「他不肯明说,我也不知道淮卿那孩子究竟是哪点招了他的嫌……前阵子淮卿还来国公府找过我。」慕蓉回想起那时候苏淮卿诚挚的眼神,再度自责地含起泪。
「他让我接下来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要将你兄长的身份瞒好……从今往後,他才是先皇遗腹子。」慕蓉擦着泪,「他说完那番话,进宫待了一夜,第二日陛下就释放了你兄长,国公府外的重兵也被撤走……」
「可我如何也想不到,淮卿那孩子会在临州造反……」慕蓉的泪水越掉越多,「陛下还命你们父亲去平反取他性命……」
慕蓉无措地看着儿子和女儿,「你们说……淮卿那孩子为何要造反?你们的父亲又为何不拦着他?」
慕蓉今日听闻消息後心神不宁,如何也睡不着。终於按捺不住内心的动摇,偷偷将儿子唤来,将他的身世告知,想听听儿子的主意。
「楠辞,你觉得这事该如何是好?」
房间内的三人各怀心事,良久无言。
「我们或许……什麽也做不了。」季楠辞喃喃出声,「现在的局面,是陛下丶父亲丶淮卿联手打造出来的。」
季楠思扯了扯嘴角,接过话,「我们若是轻举妄动,反而会成为搅局之人。」
他们能怎麽做?
让兄长进宫对陛下承认身份?哪怕真这样做了,先不说陛下会不会放兄长活着出宫,苏淮卿造反的事实会因此有所改变吗?
不会。
不仅不会,可能还会因这草率的行径,误了苏淮卿和父亲他们与陛下周旋之後所布下的局。
苏淮卿不会平白无故造反,父亲也不会全然不顾苏淮卿的死活。他们既然选择这麽做,定然是权衡了所有利弊之後得出的最好结果。
季楠思咬了咬牙,「但我们当真就……什麽也不做了?」
又是一阵沉默。
「天快亮了,你们一夜未眠。」季楠辞起身来到慕蓉的身侧,「先睡一觉,醒来後再接着想吧。」
此时的慕蓉早已身心俱疲,任由儿子将自己扶入里间。
季楠思默默跟进去,俯身为母亲整理被褥。
兄妹两将母亲安抚睡下,轻轻掩上房门。
季楠辞淡淡道:「我要去临州。」
兄妹两默契地并肩走在回廊上,季楠思颔首赞同,「我也认为应该这样。」
既然兄长才是先皇遗腹子,那临州的那群先皇暗部应当只会听从兄长的吩咐。
苏淮卿顶了兄长的身份,还让那群先皇暗部信以为真丶与他一起成事。若是他的身份没暴露倒好,若是暴露了,恐怕会引起反噬。
兄长若是能赶去临州入局,或许会提供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