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进接触的是最新的思想,却实实在在是个老派人,生儿子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传宗接代。结果他的好大儿原本是腿废了,现在连号都废了。他这血压啊,嗖嗖往上涨,脑袋里跟开火车似的,嗡嗡的,难受得要死,最后还被压着住了一周院。
霍文进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过不来这个劲儿了,结果那当口一个认识的老总,他家里独子沾了不该沾的东西,直接给自己作死了,被人抬出来的时候连最后的体面都不剩,看到这样的悲剧,霍文进忽然就想开了。
他家川川除了性向之外,给他赚足了面子,那么骄傲又优秀的儿子,谁见了不得夸几句。
两口子商量着,他们年纪还轻,家里条件又好,没什么压力。现在大号指望不上,还能再创个小号。不过大号也不能这么晾着,孙子没了,媳妇还是可以有的。
人这一辈子,身边总得有个知冷知热的,要不孤孤单单的,他们就是闭了眼也不放心。
张思予是个行动派,当即就决定得给儿子找个温柔好看会照顾人的,在朋友圈里扒拉一圈,挑挑拣拣,结果愣是一个都没看上。
两口子累够呛,找个男媳妇怎么更难哪!最后,他们将目光锁定自家医院,在众多的小年轻里挑了个最白净最好看的。
他们当爸妈已经尽力了,之后就看俩人能不能看对眼了。
至于小秦大夫能不能看上他们儿子,这从来不在夫妻二人的考虑范围之内。身为爸妈,他们看儿子滤镜三千尺。
也不怪他们自信,霍川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倒霉催的,残了,字典里还真就没有过失败二字。
张思予挂了电话还在那合计,觉得儿子在敷衍她:“我特意问过的,说小秦这孩子在大学的时候特别勤奋,省附实习的时候就是个卷王,摸鱼,应该不能够吧。”
霍文进听着老婆在耳朵边碎碎念,一脸恨不得儿子原地结婚的架势,劝道:“这才刚见一面,就川川那脾气,指不定在忽悠你呢。我劝你就当没这回事,要真让他看出点儿啥苗头来,他回头就得让陆院长换个主治大夫。”
张思予知道丈夫说得对,可当妈的不都这样吗?“我怕我控制不住。”
霍文进伸手搂住老婆的腰,凑过去:“那就赶紧给川川生个弟弟。”
张思予一拍他肩膀,笑道:“就怕生个没把的。”
经了霍川这一朝,霍文进现在要求降低了:“闺女更好,贴心。到时候生个外孙也是我老霍家的血脉。”
“真是个老古董。”
“反正不能在我这断了根,我怕老爷子给我托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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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川看着屏幕,若有所思,他妈是怎么知道小秦大夫长得好的?这里面有古怪。
知子莫若父,霍川还真让他老子说着了,他妈无意中的一句话,再结合之前家里那段鸡飞狗跳,当即把他妈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人呐,就怕脑补。
尤其是有了心暗示的情况下,思维很容易就跑偏。比如,之前和小秦大夫的谈话,总感觉自己被调戏了似的。
霍川将脑子里的水空干,捞过一旁的裤子开穿。
原本苍白的小腿多了些血色,霍川想,如果他有感觉,现在那里一定是火辣辣的吧,他曾经见别人做过药酒推拿,药劲儿上来,大老爷们都受不住,满头的汗。
他虽然倒霉,至少没倒霉到家,既没有瘦得像麻秆,也不用挂尿袋,大兄弟也很精神,维护着他的尊严。
遗憾在心里只停留了一瞬,便无声消散。如过去七年中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他已经习惯了没有知觉的小腿和轮椅的陪伴。
今天因为要做疗,已经耽搁了一些工作,晚上得加班了。霍川的目标是将新安做到行业最强,距离这个目标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所以他从来不允许自己懈怠。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你足够强大时,残疾都能锦上添花,成为传奇人生的一部分。
霍川控制着轮椅来到门前,门一打开,就听到高广白在和秦疏说话。
原来,秦疏给霍川做完疗后,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就被跟在霍川身边的干练青年拦住了。
高广白取出一张名片,递给秦疏:“秦医生你好,我是高广白,是霍总的生活助,今后有关霍总的事儿主要由我和您对接。”
秦疏接过,名片上面只有高广白这三个字和一串号码。秦疏腹诽,还不如直接存手机呢,难道交换个联系方式还得讲究个仪式感。
秦疏以为这是对方的社交礼仪,取出口袋里的笔,在名片的背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号码,将名片递还给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