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了?”秦疏问。
“广和楼的上座率不高,宋应生接了几个小场试水,也不太好,这样下去,吃饭都成问题,宋应生正在问外面的情况。”
秦疏:“他不会是想带着荣春班离开吧。”
霜华影:“暂时应该不会,别的地方也不太平,应该是急了,担心养不起戏班子,想寻别的出路。”
“他出不去,最近乞食的都多了。”秦疏看到那些孩子就想起华影小时候,“今天中午就舍去了一笼屉馒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施舍,怕将乞儿全招来。”
霜华影想起今天听到的消息,“听说陆少帅坐火车去了宝仙,很有可能是为了说服陈老虎联手,如果陆系和陈系结盟,也不知道能不能快点结束乱局。”
秦疏有些惊讶,能让华影上心的只有三样:他,钱,还有唱戏。现在竟然开始关心政治了,还真是让人意外。
有些政治敏锐度是好事,秦疏就给他说起其中的门道:“白启凤也不是吃素的,聂峥是他大舅子,有他在其中斡旋,白启凤的盟友只会更多。”
……
局势越来越紧张了,《兴庆日报》上形势一片大好,秦疏却现城里几乎看不到《民进报》的影子。
侦缉司每天都在抓人,几乎每天都会响起枪声,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却有越来越多的人家挂起了白幡。
味飨居又坚持了一个月,终于关门歇业。
秦疏对此早有准备,霜华影站在店门口,却迟迟未动,他望着那紧闭的大门,心中五味杂陈。曾经这里宾客盈门,欢声笑语不断,如今却在这乱世的风雨中被迫沉寂。
秦疏按着他的肩膀,故意玩笑道:“铺子关了,看来咱们得喝西北风了。”
霜华影转过头,秦大哥可真是的,就喜欢说这些话来逗他。想起秦大哥交给他的小金库,霜华影安心不少。
秦疏的信任和可靠极大地缓解了他内心的焦虑。对啊,他现在是有家的人了,再不会像从前那般颠沛流离。
两人沿着街道往回走,明明是盛夏,却让人感觉到冷寂。
霜华影轻叹一声:“之前有朋友去外地联系放映的事,我原本还想着能一起养家呢,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霜华影拍胶片的班底都是秦疏找的,电影拍完了,后续的宣传也都有所计划,只是外面在打仗,为了保证人员的安全,后来才搁置了,现在听他的意思却是有其他的人为此奔走,秦疏直觉不对,问道:“什么朋友?”
“你也认识的,张持信和周学林。”霜华影说完,看秦疏脸色不对,心下有些忐忑,“秦大哥,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秦疏调整了下神情,“有一阵子没见他们来店里了,原来他们去外地了吗?”
霜华影见他只是好奇,心下稍安,拍了他一下,“刚才听你语气不对,我还以为他们俩另有图谋呢。”
秦疏抬头望天,这机灵劲儿全用他身上了,那两个还真是另有图谋。
阳池山那伙人如今已经有了正式的番号,就叫广平军,只听这番号,明显剑指天下。
当初在现那两人刻意接近自己时,秦疏就查了阳池山,现阳池山的人私下里十分活跃。
他不想招惹麻烦,所以在周学林和张持信面前表现得十足纨绔,后来他们就再没出现在他眼前,没想到会找上华影。
秦疏心念电转,对他们的目的有所猜测。
之后霜华影的话验证了他的想法,那些人当然不是为了戏曲推广,而是看中了胶片的宣传作用。
也是他大意了,之前华影说过,找了一个小孩拍了他小时候的那段经历,他当时还想这主意还挺前卫,这不就是《霜华绝代》的前传吗?
现在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重点根本不是华影的成长史,而是在影射军阀的统治,私货夹带的不要更明显。
华影为什么成了乞儿,是因为父母亲人都没了,他们是失了土地的农民,为了活命不得不离开家乡,又因为世道艰难,死在了路上。
小华影侥幸活了下来,小小年纪却要在戏班子里打杂,戏班子也艰难,老班主不想接那种堂会,得罪了康义城的权贵(白系),不得不辗转各地,却一再减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