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办方虽然安排了两个助理帮忙,但都是本地的大学生,经验不足,也没话语权,最多负责一下文书工作,以及给他们当传话筒,向负责人转达他们的需求。
像明天那种场子,两个助理显然不够用,主办方大概也心中有数,提前和他们道歉,说尽量多叫几个人过来。
林振山正想联系负责人问问明天的人手安排,对方就来一份名单表,一共五个人,其中还有个眼熟的名字。
“嚯,谈俪,老谈怎么把他女儿塞进来了?”林振山一肘子拐向黎风闲,“你记得谈俪吗?小时候见过的。”
“没印象。”黎风闲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这个“小时候”估计是两三岁的事了。
“好好一个博士生来给我们当跑腿,真是屈才了。”林振山存好这几个人的手机号,再抬,对面大厦的Led大屏幕毫无预警地亮起白光,一排红色大字飞驰而过,从中迸脱出一道清丽剪影
画面中的少女身披白纱,手捧鲜花,端坐在宫殿中央,两边耳朵各扣一枚紫藤耳坠,随着镜头推进,光润清湛的眼眸微微挑高,嘴唇自然微张,庄严与高傲并重,完全不逊于艺术家笔下的神女。
“这不是最近挺火的那个明星嘛?”林振山问,“岑末?是叫这个名字吗?”
“对,知渝那电影找她了。”
不过两句话的工夫,画面里的场景翻转,少女抛下那身婚纱,来到了沙滩,以背心热裤示人,怀中捧花也变成了排球。两脚前后开立,左手抛球,一个漂亮的球姿势。
林振山受不住这忽闪忽闪的光效,按着眼窝缓了缓:“那行英文写的什么?我都没看清。”
“恭喜岑末张数字专辑销量破四千万。”黎风闲照直翻译。
“四千万?”林振山再次感受到自己的孤陋寡闻,“难怪公司这么舍得花钱,广告都买到F国了。”
“这是粉丝投的,不是公司。”
“……厉害。这还要公司做什么?粉丝出钱又出力,广告费都替他们省了。”林振山对这套粉圈玩法兴趣缺缺,也无意了解更多,反身去茶几接水,回来时却现黎风闲出奇的投入,一眼不眨地望着那块电子屏。
视频背景不知道什么时候跳换到学校礼堂,少女坐到一架钢琴前,腿上盖着大一号的校服外套,和身旁的男生联弹演奏。
作为粉丝应援,短片自然以岑末为中心,所有素材都经过后期加工剪辑,因而视频中的另一人始终没有入镜,仅有一双手闪映而过。
但黎风闲还是认出来了。
那双手指甲平整、指骨瘦长、隆起的部位苍白有力,筋络起伏的纹路像一条条青色藤蔓,从手背不断向上攀缘,直至没入衬衫袖口。
他曾无数次观察过这双手。
握着话筒时的从容自在、伶仃垂落时的孤立无援,左手有很多下意识的小动作,每次舒张和收紧都能看见皮肤底下清劲的骨架,仿佛是由某种坚不可摧的物质雕刻而成,碾不碎压不垮。
“……风闲?”
林振山眯起眼看手表,“快八点了,我先出门了,你晚上好好休息。”
“我和你一起去吧,一个人讲三小时太累了。”黎风闲收起心神,侧身去拿挂架上的外套,全然不给林振山驳回的机会,直接回房换衣服。
“唉……行吧。”心知劝不住他,林振山瘫坐在沙,目光停留在对楼的大屏幕上。
下了戏台,出了闲庭,他从未见过黎风闲对谁表露过这么深晦的注视。
那视线滤掉了所有不分青红皂白的光污染,清淡得像在看一件易碎珍宝,每个落点都小心翼翼,不敢轻易将重量交付出去。于是藏匿其中的情绪被迫压缩成一个小白点,坠在颜色最深的地方。
林振山一拍脑袋。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什么叫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他点开手机,在搜索栏里输入岑末,下面自动弹出一堆关联词
岑末承认恋情
岑末官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