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们:“?”
“爸,妈妈问你回不回家吃饭。我说今晚可能没那么快回去,让她不用等我们了……”姚知扒上黎风闲胳膊,眼睛扑闪扑闪,“我是不是很乖呀”
他弹了下姚知的手背,平心易气地同另外两人说:“xx官网有得卖,春季款。”
“好、好的,谢谢。”那人拉过同伴的手,齐齐往后退了步。
这得英年早婚到什么程度才能生出一个上初中的孩子啊!
距离节目开场还有十五分钟,挂着名牌的工作人员在舞台上调试麦克风和灯光设备。风一阵阵刮过来,吹得头飞雪似的乱舞,女生们纷纷按住自己的刘海和裙摆。
一张不知道从哪飞过来的照片落到黎风闲脚边,他捡起,翻过来看,是一张拍立得,画面黑团团的,中间一点暗黄,像污垢,又像是天边的月亮。
“不好意思……”
清冽的男声自选手过道横插进来,斜长的影子在地上铺开,遮蔽了照片上的清光。
“不好意思啊,刚才风大……”男声略作一顿,笑了,“原来是你啊。”
他身上微苦的咖啡香把海风中的咸腥拂了去。纤长白净的手指再次出现在黎风闲的视点下,伸过来,搭上相纸,黎风闲凝着那点光晕,神差鬼遣地收紧了力气。
两道暗劲电光石火地碰了一下,像擦出了静电,鞭在指腹,钻入神经,黎风闲感觉手指麻,他松了松力道,却仍轻轻捏着拍立得的一角,“抱歉,还给你。”
“麻烦让一让!”参赛者相继而至,为了让位给其他选手,少年走前一步,干燥温暖的气息倾过来,贴着黎风闲的皮肤,吸入胸腔,一下,再一下,丝绸般滑过脏器。
“喜欢的话你就拿去吧。”少年拉了下背着吉他的肩带,似乎是赶时间,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喂,在这儿干嘛呢?快走啊。”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推着他走,“后台准备点名了,迟到的取消资格,别玩脱了。”
“知道了罗大少。”
他们汇入人流,向前走,就在这时,黎风闲身后有几个学生齐声喊道:“叶筝!!加油啊!!”
“I大靠你了!”
“叶筝!土木二年级的裴爵说他喜欢你唔唔唔唔唔”
“卧槽!这你也敢说你不要命啦!”
“叶筝!看这边!”
快门声响的瞬间,少年逆着人群回头,头边缘闪着光,顶上跳跃的碎光依稀注入了生命力,顺着丝向下流动,最终落入眼底。
伴同现场播放的暖场音乐,他深棕色的眼眸看过来,里面好像有一种奇特的光,同他的笑一起显现出来。
悬挂在会场上方的小灯串一排排亮起,由远及近,像成千上万的星辉向他奔腾而来,整个广袤天地在他背后燎亮着。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线条高挺的鼻梁、微微上翘的嘴角,皆坦白在光轨之下。空气中散泼着稻谷一般的浅黄色。
时间犹如被按下暂停键,长长此时,周遭所有景物都急遽地脱色,流沙一样下塌,陷落,唯有少年是彩色的,他慢动作似的抬起手,挥了挥。
白色外套被风吹开,仿佛两片薄薄的翅膀。
黎风闲看着他,看他站在暗夜中最亮的一隅,叶筝好像也看见了他,视线隔着鼎沸的人声相撞,千波万涛都在此刻平息,所有强力坚定的信念都聚合在这一线细绳般牵连的视线中。
他在那头眨眼,那条绳便涟漪碧波地荡过来,引动这一头。
黎风闲难以界定心底里行将崩裂的热流是什么。它不受个人意志掌管,被天真的目光善意地挑|弄着,丝丝入扣地渗流进四肢,撑起一种和暖的循环。
腕表上的秒针滴答走动,细小的震动穿过表盘、零件,针笔一般,带着一点点痛,深刻而漫长地刺进黎风闲的皮肤。
滴答清风有力地推拥着人群,玻璃瓶打翻的声音有如一阵高亢的耳鸣植入黎风闲大脑,轰然扯断所有其他声响。
汽水释放出黏缠的气味,肆意抛洒在风中。流银碎光在风弦上轻颤,有人大喊流星雨来了,人群紧跟着骚动,个个都像仰着脖子的鹅。流星雨来了,承载着梦的碎片,而黎风闲竟然忘了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