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风闲看着叶筝的左手,上面有不知道是冷还是紧张引起的颤栗,把两支生理盐水握得很紧。他脱掉自己的外套和衬衣,叶筝拉过毯子,盖到他身上,“你背对着我,”叶筝说,“如果有不舒服就跟我说。”
后背有几处皮肤明显泛红。叶筝帮他冲洗完伤处,又从后座翻出一条备用的大毛巾给他遮挡上身。
不久之后,车停在医院门口。
叶筝给黎风闲挂了个急诊。基础检查做完,急诊医生按了按黎风闲背部,平淡地说句了不严重,便转身到电脑跟前开药。
“这几天尽量减少衣服的摩擦,不要洗澡、也不要沾水,有需要就拿拧干的毛巾擦身体,记得避开患处……”嘱咐好注意事项,医生拿起内线电话叫护士,“四零一有位患者需要上药。”
黎风闲坐在椅子上,拉了下叶筝的手。
叶筝看他一眼,算是明白他的意思,然后轻声问医生,“药的话,我们自己回家涂可以吗?”
“你们去跟护士说。”医生往药单上戳两个章,匆匆塞给叶筝,让他们走。
“谢谢医生。”叶筝捏着单子,搀起黎风闲,起身跟着门外的护士走。
进了治疗室,叶筝又把他们的诉求说了一次,希望可以把药膏带回去自己涂,就不麻烦医护人员了。
护士大概也是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病人,什么千奇百怪的要求都听过,她折回去跟急诊医生确认患者伤情
不严重、没感染风险、患者有能力自行处理。
有了这三句话,护士才回到治疗室,把药物和敷料交给叶筝,指导他如何上药、换药。
“切记,一定不能沾水,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谢谢,辛苦您了。”叶筝连连和她道歉,“麻烦你多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行了,没事你们就回去吧。”
从医院出来,雨已经停了。他们打车回酒店。
叶筝住在酒店的二十八楼,他刷卡进电梯,抱着臂不说话,等电梯门一开,他又牵住黎风闲进房门。
插卡取电,房屋内灯光亮起。
药扔桌子上,叶筝进卧室拿了个药箱出来
比车上那个大了不止一倍。
绷带、敷料、芦荟胶、碘伏,还有他刚才医生开的烫伤膏,他把要用的东西一一拣出,放茶几上,说:“毛巾扔了,坐过来。”
身后传来的声响,余光中,黎风闲裸|露的上身还是那么漂亮,宽肩窄腰,但叶筝没空去欣赏,他拆了两片消毒湿巾擦手,拉开椅子,示意黎风闲坐下。
用棉签沾了点碘伏,叶筝小心翼翼地擦在那片皮肤上,他看不见黎风闲的表情,也就无从判断他下手是不是重了,只能尽量放轻动作,“那人是冲我来的,没想到受伤的是你。”他说,“明明可以拿伞去挡”
“来不及。”那样狭迫的环境,一把伞根本横不过来。但黎风闲不打算多解释。他握住叶筝去拿烫伤膏的手,拉到鼻端,再一次主动把自己的脸庞凑上去,“你喝了多少?”他问,“有酒的味道。”
“别给我转移话题。”叶筝用另一只手拧开药膏,挤了一点到黎风闲背上,喷在他手腕上的热气忽然一抽。
这是……疼了的意思?
叶筝第无数次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这样一片红肿的烫伤,他无法想象那一刻该多疼,他曾经在微博上刷到过一条医疗科普,说烧伤烫伤带来的疼痛是止痛泵都无法抑制的,疼痛级别可以达到最高的十级。
他的痛觉感知向来都很迟钝,很多时候要由旁人提醒才知道自己受伤了。因此这一刻,叶筝难以代入黎风闲去感受这身上的伤痛。
咽下堵在喉咙的气,叶筝弯下腰,对着伤处吹了吹,“是不是弄疼你了?”
黎风闲没吭声。
叶筝就这么站在一边,盯着他看。
好一阵,黎风闲终于动了,呼吸节奏不平稳,“好吧。”他慢慢放开圈住叶筝的手,“是有点疼。”
接着又补充,“但不是你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