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瞪大了眼睛,眼中的血丝如同蛛网般密布,那眼神像是要把太子严孤山看穿一般。他就这样死死地盯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慢慢地,眼眶开始酸痛起来,可他依旧没有移开视线,眼中满是不甘心。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太子,仿佛要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儿子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许久都没有说话。
在这漫长的沉默中,他的思绪或许飘回到了曾经那惊心动魄的夺嫡岁月。又或许,他在回忆自己年少时的抱负。亦或是,他在反思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才会输给眼前这个自己一直未曾好好教导的儿子。
良久,皇帝找到了一个能回击太子的点。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可是你再怎麽拼命,那个姓郑的都不能起死回生了。」
严孤山听了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後竟笑了起来。
他笑得前仰後合,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有无尽的嘲讽。他笑着直起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外殿。
严孤山轻轻地牵起郑鹤的手,将他带进了内殿。
「你错了,他一直都在我身边。」
皇帝像是遭受了雷击一般,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之中,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五官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肆意揉捏,那模样看上去极为可怖。
他就这样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令他难以置信的景象,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辨,有惊愕丶有恐惧,更有深深的不甘。
然而,慢慢地,一种诡异的变化在他脸上蔓延开来,他竟开始笑了起来。那笑声起初还只是低低地从喉咙里传出,而後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如同夜枭的鸣叫,在这寂静的宫殿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严孤山皱起眉头,他看着眼前这个近乎疯狂的父亲,心中涌起一股寒意,感觉他真的是彻底疯了。他不想再停留,转身就要拉着郑鹤离开这个充满诡异氛围的地方。
「严漓——你要小心——」
太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皇帝,等待着他把话说完。
只见皇帝伸出的手瘦骨嶙峋,像是冬日里被寒风抽乾了水分的枯枝一般,毫无生机。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整个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脸色涨得通红,眼中满是惊恐。
他挣扎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有什麽话想要拼命喊出来,却又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压制。
最後,他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怦然倒下,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而那未出口的警告,却如同一个诅咒,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太子严孤山忙上前查看,他伸出手指探向皇帝的鼻息,又摸了摸颈脉,确认皇帝已经没了气息。
他缓缓起身,皇帝这个人,什麽时候死其实都无所谓,即便现在就驾崩,以他的手段,也可以让这场戏继续演下去,让皇帝「活到」他该死的那一天,向世人展现出一个被儿子精心照料却还是无力回天的老父亲形象。
太子严孤山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
原本他精心策划的一切可不是这样的走向,他本想在这几日里,让皇帝在身心的双重折磨中为自己的罪孽忏悔,让他在恐惧与绝望中慢慢品尝恶果,就像曾经那些被他残害之人所遭受的痛苦一样。
可如今,皇帝竟如此轻易地死去……
而且他临死前说的话,是什麽意思?
他拉着郑鹤的手,慢慢走到殿外,在主座上坐了很久,殿内静谧的可怕。
他恨了一辈子的人,终於死了,本该是大仇得报的喜事。
可是他再也没有父母了———
……
严孤山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麽心情,这一年,他身边死去的人太多了,很多他甚至来不及伤心。
就当是……
生老病死,凡人常事。
第182章幕後之人
严孤山静静地在正殿之中坐着,他的身姿挺拔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重,双眸凝视着前方的虚空,思绪如同汹涌的潮水在脑海中奔腾不息。
时间在这凝重的氛围中缓缓流逝,久到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愈发压抑起来。
郑鹤在一旁看着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深知此刻太子心中定是思绪万千,可时间紧迫,不容有失。终於,郑鹤忍不住出言提醒道:「殿下,时间不等人,我们需尽快行动。」
严孤山微微动了一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将所有的杂乱思绪都一并压下。
而後,他默默地起身,步伐沉稳地向外走去。
来到殿外,心腹们早已等候在侧,严孤山神色冷峻,压低声音吩咐道:「按照之前所计划的行事,不得有丝毫差池。
速去冰鉴室,安排人将冰块调出,要确保冰块足量且运送过程隐秘。让李源即刻秘密进宫来处理尸体。
命暗卫在此处周围埋伏好,皇帝驾崩,局势动荡,恐生变故——
还有,那个地方,让袁将军带兵过去。」
心腹们皆是严孤山精心挑选之人,听到命令後,迅速抱拳领命,而後如鬼魅般消失在太安宫附近茂密的树林之中,各自去执行任务。
「那个地方?」郑鹤日日在严孤山身边,还不知道他说的那处是哪里。
严孤山看着他,露出了一点微笑,安抚道:「你先去後面的耳室,等会儿有人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