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函和柳无眉是拥翠山庄的少主人,而拥翠山庄的老庄主李观鱼和原东园则是故交,他二人随父亲一同来此,本来只是抱着为长辈贺寿的心思而来,却不成想遇见救命恩人。
之前在石林洞府时诸非相言语无情,虽给了解药只是让他们半信半疑地离开——因为那时诸非相来路不明,离开石林洞府的原因有一半时诸非相不留情面地赶人。然而离开石林洞府之後,柳无眉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吃了几日,竟当真有了好转的迹象。
痊愈之後柳无眉想向诸非相道谢,然而诸大师行踪诡秘,无人知晓他在何处,如今却在太原惊喜相逢,夫妻二人这一声道谢说得十分认真。
他们甚至还想邀请诸非相一起去无争山庄,路上聊些趣事,加深感情。
诸非相摇摇拨浪鼓,对他们表达了只想一个人转转的想法,夫妻二人这才遗憾离开,只道届时定会再次拜访,送上贺礼。
送上门来的礼物不要白不要,诸非相点点头,和两人分别,继续瞎逛。
天色微暗,诸非相正走着,迎面走来一位垂首看不清面容的黑衣男人,两人擦肩而过,男人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诸非相走了两步,驻足回头,那男人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诸非相低头,腰际空荡荡,玉佩已不知所踪。
他对饰品没有特别的喜好,但玉佩……顾惜朝十五岁在他们相遇的那日送了他一枚玉佩,然而他无法随身带走,来到这个世界後对玉佩便有些在意起来。
被顺走的那枚玉佩不是替代品,可有可无,只是瞧它顺眼便佩在腰间,随时可以换下,然而拥有一枚玉佩,能让诸非相知道自己在某一个世界并非孤身一人。
诸非相忽然发现他比自己想像中还要重视那枚玉佩。
他能刻出顾惜朝送他的那枚玉佩的纹路,原样复刻,然而出自他手的玉佩仅仅只是一枚玉佩,没有他所期望的重要含义。
诸非相没有跟上黑衣男人的步伐,行至一处高大房屋之下,纵身一跃,站在房顶举目眺望。
偷他玉佩的男人并非十恶不赦之人,头顶的数字令诸非相印象深刻,他的目光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掠过,有位身着月白色衣衫的姑娘好奇地望向他所在之处,就眨了眨眼的功夫,屋顶上的赤衣年轻人便消失不见。
他去了哪里?
那月白色衣衫的姑娘面露茫然,立了片刻,转头却瞧见身後身着赤衣的年轻人与她相隔一尺,对她展颜微笑,眸光如星。
姑娘吃了一惊,後退两步,道:「公子……?」
诸非相道:「施主为何如此吃惊?」
姑娘疑惑道:「我为何不能吃惊?公子……你是和尚麽?为何叫我施主?你突然出现在我身後,我当然会吃惊了。」
诸非相道:「原来如此,施主技不如人,所以才会吃惊。小僧是看施主印堂发黑,似有血光之灾,这才上前搭话。」
忽然对一位陌生的姑娘说这番话,既莽撞又失礼,那姑娘鼻子一皱,茫然之馀又感到难过:「我和公子才见了第一面……为何要如此咒我?」
诸非相气定神闲道:「非也,此乃忠告而非诅咒,想来施主不常思考,想岔了。」
姑娘瞪着他,动了动唇,一跺脚,转身走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遑论这麽一位如花似玉的茂龄姑娘。
诸非相对她的背影说了一句:「都说了你有血光之灾。」
那背影一滞,正要转身,手腕一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人扯进胡同里按在墙上,「她」反应过来,奋力挣扎,手腕却被紧紧攥着。
诸非相淡定道:「小僧只要一使劲,你就有血光之灾,要还是不要?」
「我若是不要呢?」
姑娘顿了顿,追着诸非相的话反问。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脸,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尤其是受人所擒,处境危险,手腕疼得像是要裂开,姑娘却依旧冷静。
诸非相歪了歪头:「怎麽可能你说不要就不要呢?当然得付出代价,东西先还回来。」
此种境况再继续下去毫无益处,诸非相比他想得还要认真,那姑娘身上的力气一松,道:「你先松手。」
诸非相依言松手,姑娘从怀中摸出玉佩,诸非相拿回来,重新佩在腰间。
他摩挲着玉佩,闭上眼都能想起玉佩上的纹路。
胡同内很是寂静。
「……是很重要的东西麽?」
司空摘星被诸非相的认真态度弄得心情复杂,确实是他技不如人,这血光之灾他无话可说,然而心里莫名地有几分歉意。
「对不住。」
诸非相这般人物确实令司空摘星想要结识,可他似乎选错了方法。
诸非相没有立刻回答他,昏暗的胡同里年轻人的轮廓犹如被定住般,显得十分僵硬。
「……没什麽。」最终诸非相如此说道,语气在静夜中显得十分遥远,藏着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情感,「是小僧太认真了,它不是什麽重要的东西。」
毕竟是看着长大的人,切切实实相处许久的人,怎麽可能说忘就忘呢?
一个「过客」并不足以概括他们之间的关系。
司空摘星看不清诸非相的面容,但从他压抑的回答中察觉到了什麽,可方才已道过歉,此时摸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这里太黑了,出去吧。」诸非相语气如常,「你叫什麽?武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