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川坐着实在无聊,便将目光放在了小大夫身上。发现当疗开始后,秦疏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心无旁骛地埋头苦干,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秦疏从小对别人的目光就不敏感,可能是性格原因,他其实不喜欢和别人交流,偏偏家里往上数几代都是大夫,患者来来往往,每个消停。
他长得好,大人又都有个毛病,特别喜欢逗小孩,总要有点儿反应才算满意,秦疏从小时候就被迫营业。后来他也琢磨出一套应对方法,不管谁来谁走,他就埋头干活。问啥就嗯嗯啊啊,大家看他这样,也就没了兴致,着实少了不少麻烦。
可他接触那么多人,像霍川这样看着他的却没有几个,这眼神,就跟他是旧社会的捏脚丫鬟似的,特不得劲。
秦疏直接起身,消毒洗手。
霍川不知道他是搞什么,这不是刚开始吗?便问:“怎么不按了?”
“既然来了,就把经络都通一通。”秦疏转身,手里已经拆开针包,顺带打量着霍川的脑壳,想往哪里下针不言而喻。
霍川汗毛都竖起来了,当即拒绝:“我脑袋没病,不需要扎针。”虽然他腿上每次都得扎上好几排,可实际上他心里对针刺十分抗拒。
“气血是全身的事儿,自然不能只治疗下半身。”秦疏说着手就搭在了霍川的后颈,手底的肌肉顿时绷紧,继续道,“我看你肩颈也需要活络一下,您百忙之中过来一趟不容易,就都一起疗养了吧,顺带脚的事儿。”
霍川在生意场上什么人没见过,虽然秦疏一副为患者考虑的模样,他却已经看透了对方是个芝麻馅的。
他是患者,更是老板,自然可以拒绝,可在与对方对视几秒后,霍川选择放弃抵抗,抬手直接将衬衫脱掉。
秦疏将床放下,提醒:“趴着。”
霍川深吸了一口气,照做。
然后就感到一只温凉的手指在他耳后的某个位置按了按,之后是一点清凉,带着酒精特有的味道,再之后是一点刺痛。
“感觉怎么样?”
“扎进去有点疼,现在没感觉了。”
霍川在说完话后,就听对方继续:“现在呢?”
霍川正疑惑“什么现在”,然后就清晰地感受到,秦疏正捻着针尾捅来捅去,霍川知道这是在刺穴,却本能地肌肉绷紧。
然后就听秦疏说:“放松,你夹得太紧了,小心断了。”
霍川脑袋搁在空洞里,看着下方的地面,瓷砖像是抛了光,隐约能够看清他眼中的晦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脑海中这句话在不停地盘旋,这种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尽管如此,霍川依然配合地努力放松。
他相信陆院长,既然对方敢把这人推荐给他,就说明对方有过人之处。他不应该用生意场上那套来对标一个悬壶济世的大夫,他应该相信医生的专业能力。
在霍川放松的那一刻,毫针便将信息直观地传达给了秦疏,他继续之前的动作,当触碰到某个点的时候,霍川跟过电了一样,不受控制地弹动一下。
“看,有感觉了吧?”
青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很高兴的样子。霍川看到自己的嘴角也跟着弯起,意识到自己在对着地面傻乐,这个笑顿时凝固,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这样,秦疏在霍川的脑袋上下了共十五针,之后是肩背,肩胛骨部分用的是大针,当那根针扎在身体里时,霍川单凭感觉就能知道有多粗。
秦疏又捻着针尾在那里捅来捅去,当刺激到某个点时,霍川的臀大肌开始不受控制地跳舞。
“看来是到了。”秦疏又抽出一点,这回倒是不跳了,霍川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从他的左肩到右臀,有一条看不见的线连通到了一起。
“什么感觉?”
听到询问,霍川斟酌着用词:“有些麻,酥酥的,感觉在冒凉风。”
秦疏皱眉,“以后每次都要扎,得暖烘烘的才行。”
放倒了不听话的病人,秦疏这才继续给对方按摩。
其实,秦疏最不喜欢干的事儿就是推拿,这活特别耗体力,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特别佩服那些面点师傅,天天又搓又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