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门钺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素浅歌竟然翻身从窗户跳了出来,刚跑出两步,身上有淤青的地方突然痛了起来,她脚下一绊,扑倒在西门钺身后。西门钺转过头,看向地上的素浅歌,她缓缓撑起身子,抬头看向西门钺,双瞳剪水,一脸倔强,和当年那个十二岁的小女孩的脸重叠在一起。
“素浅歌,我几年前就已经说过,不要尽想这些没可能的事,你只需要完成你的任务,有什么事完成任务之后再说。”他从她眼中读懂了那种感情,一如当年她赤着身子站在他面前,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带着灼热,想剥开他的心。
她张了张嘴,颤声喊出一个字:“钺。。。。。。”
眼前的人蹙起眉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记得我也说过让你注意身份。”
她垂下头,长滑落至胸前,拖在地上,单薄的身子有些抖。夜里寒气重,她身着单衣,披着的外衣已经掉在房间里。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下不为例。”他弯下腰横抱起素浅歌,走到窗边,还不等素浅歌窝在他怀里贪婪地轻嗅他身上的味道,就被放到窗子内,“下次不要做这样的事。”她不点头,也不摇头,直直地看着他。
他一直一脸淡淡地表情,有时面露一点点无奈之色。
“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不比以前,你应该懂得了许多事,不能像以前那样冲动鲁莽,做事不顾后果,凡事得三思而后行,现在是步步为营,不小心点,会将事情演变得更加复杂。”
“是,浅歌知道。”
西门钺的身影渐渐被黑暗吞没,月光撒向窗子,照亮素浅歌满载疲倦之色的脸。夜,很静谧。
她关上窗户,挡住那抹银光,钻进被子里,休息。
第二天,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素浅歌,她从睡梦中醒来,翻了个身,想起昨晚自己好像将房门上闩了,便只穿着单薄的衣衫,顶着乱糟糟的头下床去开门。
“小姐,你干嘛锁门啊,怎么开不了,你究竟怎么了。”
素浅歌将门大开,强烈的光线让她一时有些不适应,她伸手挡住眼前的眼光,身子摇摇欲坠,白亦辰赶紧过去接住她,“浅歌?”她抓住白亦辰的手,摇了摇头,“只是光线太亮,有些刺眼。”
“小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梓云看着一脸倦色的素浅歌。白亦辰将她抱紧内室,放在床边坐着,让梓云给她更衣,她却摇头,一脸倦色。白亦辰问:“很累吗?”
“嗯。。。。。。昨晚没有睡好,睡得太迟。”
“那你今天好好休息,不用做别的事。”
说完素浅歌就已经躺到床上,白亦辰说:“今天我要出去一趟,去鄀州,有事情要处理,最少需要三天,我会尽快赶回来的,在此期间你要小心别再与司滟生冲突。”他在一旁说着,素浅歌翻了个身子,迷迷糊糊地“嗯”了几声。
将手臂放在眼前,挡住光线,不适应在这么亮的情况下睡觉,迷迷糊糊间,听到白亦辰在耳边轻声说话:“希望我这次回来,就能看到一个真实的素浅歌。”
她一愣,移开手臂,扭头看向白亦辰,他已经潇洒转身走了出去。
她翻个身继续睡觉,心里在想白亦辰刚才说的话。
真实的素浅歌?
怎样才算是真实?
日晒三竿,素浅歌从睡梦中醒来。
敏桃从外面走进来,看见素浅歌已经穿好衣服,头还未梳理,便让她坐在梳妆台前,给她梳头。梓云伸端着食物进来,将其放在桌子上后,走到敏桃面前,“敏桃,还是我来吧,小姐喜欢简单点的髻。”敏桃将梳子递给她,自己站在一旁看着。
“对了,怎么这些日子没有见到鱼杏?”
“夫人,鱼杏上次因为与娇娇姑娘她们是共犯,就一起赶了出去。”敏桃答完,素浅歌也不再说话。
柔顺的长被梓云细细梳理,轻轻绾起。素浅歌垂着眼帘,脸庞白净,下巴尖翘,鼻梁高挺,睫毛长弯。敏桃看着,突然觉得心里很不好受,攥紧双拳,克制自己的情绪。
绾好髻,素浅歌坐到桌旁用餐,一碗白粥,一叠小菜。
“夫人,你正是补身子的时候,要不要厨子做个十全大补汤让你喝?粥太清淡。”敏桃提议。
勺子停了一下,她说:“不用,我早饭都是这样,吃肉吃鱼不一定能补回来。”她喝完最后一口粥,敏桃不再说话,将桌子上收拾干净,把碗勺端去厨房。素浅歌起身,往外面走去,“梓云,我们走。”
“啊,小姐这是要去干什么?”梓云紧随其后。
“去找人算账!”素浅歌广袖一挥,上丝带随风舞动,语气中多了一丝狂傲的味道。
清湖占王府四分之一的地方,回廊直达白亦辰住处,长廊通向小筑对面、花园、院子,一条与回廊相连。
今日白亦辰外出,司滟趁此携丫鬟出来透透气,没想到正面撞见了素浅歌和梓云,她这次无意和素浅歌起冲突,却没想到素浅歌反倒拦住她,主动起攻击。
“侧王妃真有雅兴,今日出来散步?”素浅歌扫了眼她身后的丫鬟们,“王爷好像说过,让你禁足一个月,这才半个多月,王妃就趁王爷不在,偷偷溜了出来?”
她心中的怨气随着怒火“噌”的一下升上来,想起白亦辰的训斥,又拼命克制,“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不想闷坏,出来透透气,要是我大哥或者父亲见到我恹恹的样子,指不定会不会说王爷的不是呢。”
“侧王妃的嘴皮子功夫有长进,不想之前只会靠娇娇那张嘴,现在娇娇已经不在府内,莺莺可没有娇娇会耍心计,侧王妃你以后要怎么办?”
她脸上突变,“我今日不想与你争,让路!”眼前的素浅歌却依旧一动也不动,司滟往另一边走去,梓云上前拦下,“侧王妃,没有小姐的允许,你不能离开这里。”
“到底是你们是侧王妃还是我说是侧王妃,一个小小夫人竟敢骑到我的头上?来人!”司滟气恼地大喊,丫鬟都应声,她斜睨了丫鬟们一眼,“拉开素浅歌和梓云,本王妃要过去。”丫鬟打算上前却被梓云一眼瞪了回来,素浅歌眸中寒冰一射,她们都不敢吱声,今日素浅歌不同往日。
见丫鬟们都不敢动她们,更是愤怒,转身打算回去,却被素浅歌拦住,“不是说了吗,没有我的允许,你逃不掉。”
她拉出鞭子,腾空一挥,“你再不让我就抽你!”
“你敢吗?这次你要是动手,是被禁足,还是。。。。。。情况更为严重?”素浅歌不慌不忙,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出来。“你!”她气得抖,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在地上狠狠一抽,“本王妃再说一遍。。。。。。”
“你不用再说了。”素浅歌伸手抓住她的鞭子,用力一拉,膝盖将她拿着鞭子的手一抵,长鞭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素浅歌的手中,那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令司滟瞠目结舌,毫无招架之力。
“今日,我是来找你算账的,不是来让你鞭笞的。”素浅歌冷声说完,右手长鞭狠狠挥下,刮出狠戾的风声,落在司滟身上,一鞭,两鞭,不见司滟皮开肉绽,脸衣服都完好无损,每一鞭子都有落在地上,乱石飞起,砸在周围人的身上,她们赶忙往远处退避。旁人以为素浅歌只是吓吓司滟,因为在她们看来,每一鞭子都打在了地上,她们却不知那比直接打在身上还痛苦。司滟抬步想跑,素浅歌一鞭子绊在她脚前,她就这样扑到在地。
长鞭被素浅歌运用自如,她每一鞭都挥得很快,看起来像是无数根鞭子而不是一根。前面几十鞭子都是她用内功挥下的,打在司滟身上,衣服皮肤完好无损,却无比难受,想是疼痛感已深入骨髓。后面四五鞭子,打烂了司滟身上的衣服,仅仅在背上留下了五条鞭痕,并无多余的。
而司滟却感觉已经被抽了几十鞭,身上的衣服肯定破烂不堪。周围的丫鬟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去扶司滟,当人碰到她的手臂时,她都哇哇直叫,弄的丫鬟们摸不着头脑。
“还没完呢!”素浅歌挥动长鞭在地上一抽,石子再次飞起,砸到丫鬟们的身上,她们反射性地叫了一声,全部后退,松开了司滟。司滟因为无人扶持,身体即将再次摔倒地上。长鞭的一端飞过去,圈住她的腰身,她惊叫一声,身子已被抛到空中,腰间的长鞭渐渐被抽回,她的身子下方正是清湖,还荡漾着水波。
众人只听得“噗通”一声,湖面的涟漪比素浅歌那次落水时起的涟漪大得多。恰巧是离岸边较远的地方,因此没人遭殃被水溅,倒是司滟因为重力直坠湖中,差点窒息。
“啊!王妃落水了,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