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泽第一次见忽旎,是在新生军训上,她穿着一件红色波点连衣裙,在一群女老师里举着一把扇子不停扇着,和旁边的人说笑,笑得眼睛都化掉了。
那时候他的世界一片黑白,那片红色就硬生生闯入了他的生活。
十八岁的桀骜少年在那一刻,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心有所属。
言泽低头,没有理她的反馈,嗓音低沉,“我家里人已经安排了我出国,就在暑假之后,今天这次见面,就当作我们的告别吧。”
“……你说什么?”
“来这所学校本就不是我意愿,我是被我父亲强迫的,但我呆了两年,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笑了一下。
“曾经我甚至想过为了你熬到毕业,但是我没想到情敌来得如此之快,我就这样出局了。”
他想到那个酒吧里,拉着她手离开的那个男人,那一刻,他的心似乎定格在那一刻,再也没法往前走。
他母亲是大富豪的情人,他打小就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自小被养在国外,连姓都只能跟母亲姓。
长大些后被周家接回,用他擅长的冰球运动的名义将他塞进京州大学,将他作为嫡子哥哥的备选培养。
他像个东西被抛来抛去,毫无人格。
他想回到远在加拿大的母亲身边,至少在那里,他可以做自已。
忽旎的出现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惊喜的意外。
他真的动过为了她留在京州的想法,甚至想过毕业后去跟哥哥争权,拿到属于自已的那一份,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留住自已喜欢的女人。
但他没想到,还未等羽翼丰满,她的身边便有了别的守护者。
要是他早些告白,会不会现在她已经是他的了。
他们会谈一场瞒着所有人的恋爱,偷偷摸摸的,她会只对他哭只对他笑,会抱他吻他,说爱他。
他会不屑地弹她脑门,说离我远点。
……
原来先下手为强这么重要,他真是悔啊。
“言泽,这是你真的想做的决定吗?”忽旎问他,“如果是这样,我尊重你。”
言泽没点头也没否认,他平静地看她,沉遂的眼神似能穿过漆黑的屏障,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忽旎。”
这样的直呼其名,她有些惊异。
她比他大六岁,从未有过任何逾矩的想法,也没想过言泽会暗恋她,这一刻,她觉得自已背叛了道德,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当她陷入思绪的泥沼无法自拔时,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屏幕的光影照亮她发白的脸,言泽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是许竟之给她打的电话,她颤颤巍巍地关了手机,没有接。
言泽看她良久,抬脚朝她大跨两步,忽旎后退,背抵上柱子,无法再退。
“言泽,不要乱来。”
她一如既往低着头警告他,就像一只容易受惊的小兔子,总是在他面前冒充大灰狼,他无数次幻想,也许以后他们会成家。
她瘦瘦弱弱的身板站在那里,叉着腰趾高气昂地骂他,下一秒就在他怀里委屈地哭。
他总想欺负她,看她哭的样子又想哄,但实际却一次都没哄过。
今后怕是没机会了。
他叹了口气,俯身看她低落回避又慌乱的眉眼,长长的睫毛扑闪,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鼻息。
这个女人,知不知道他妈的自已有多可爱,他差点克制不住想要强吻她,但他的理智瞬间拉住了她。
他捏紧双拳,克制地问,“你喜欢他吗?”
“那个男人。”
忽旎在男人身身下一动也不敢动,她知道他问的什么,那天在酒吧,她想言泽应该看见了许竟之。
她仰头,瞳孔闪烁着远处斑斓的灯光,说的话像一把刀子插入他的心脏,宣判了他的死刑。
“言泽,我结婚了。”
“……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