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做了一个很不吉利的梦，在晨光微熹时便醒来，窗外冷得像是在度过冰河世纪，零下几十度的冬天里，他打开了窗，任由雪花劈头盖脸地落在自己身上。
像是一次对自己的惩戒。
顾宴泽很羡慕陆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沈滢身边，陪伴她度过很多个难关，和她一起养育一个玉雪可爱的孩子，那是他在年少时候无比期盼的梦想，如今却绝不可能再实现。
梦境中，他亲吻过无数次的，柔软的唇瓣，说出那样冰冷而决绝的话。
“顾宴泽，你还想害死我第二次是吗？再靠近我一步，这个手术我就不做了。”
“如你所愿，我会再次死在你面前。”
顾宴泽脸色很差，他每次从噩梦中惊醒都会满头冷汗手脚发麻，袁熙告诉他面对惊恐症状，硬挨过去显然不是什么理想的方案。
所以他抓起手边的药，发着抖从那个窄小的瓶口中倒出一大把塞入口中，牙齿咬得咯嘣作响。
好苦。
手术室的灯亮起，陆识站在安全通道处，碰见了点起一支烟的顾宴泽。
“我不抽。”他看着顾宴泽的目光复杂，摇头拒绝了那根递过来的烟。对方并不显得恼怒，眉目低垂着，脸色透露着不自然的潮红。
顾宴泽叼着烟倚靠在门上，眼神透过烟雾显得有些迷茫，他轻声问：“不紧张吗？”
“沈滢答应过我，”陆识答非所问地说，“她会好好的。”
他怎么可能不紧张，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这个家里生病的、年幼的，只有陆识要始终顶天立地地站直身体，成为一家的顶梁柱。
如果他也表现出害怕的情绪，谁来安慰茜茜和沈滢呢。
一个月前他们还是针锋相对的情敌，如今却拥有着相似的心情，两个男人各占一方，沉默地在寒冬中呵出一口冷气。
“没结婚吗？”
顾宴泽点燃了第二根烟，打火机的光芒在楼梯间的昏暗中短暂映亮了他的脸，额上的虚汗涔涔。他不急着抽，夹在指间任由那一闪一闪的红星燃烧着。
“不结婚了，”他笑了一声，“不想祸害别人了。我这种混账……”
“知道就好。”陆识冷淡道，“你在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