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准备就绪,纹身师和助手站在床边,里昂先生手边是佣人准备的补充体力的液体和热毛巾。
所有人都盯着陶家舶,舞台上唯一的演员,身上缠绕的丝线被派屈克先生捏在手中。
音乐响起,他必须登台。
滋滋滋,
唔。。。。
呼。。。。
里昂先生用热毛巾不断擦拭着陶家舶额上的汗珠,他咬着嘴唇,惨白的一张脸仰躺在狭窄的床上。
刺青的疼痛感本就个人体感有所不同,陶家舶会疼这件事纹身师在一开始就有预告。
锁骨下的皮肤很薄,靠近胸口的位置毛细血管丰富,棕熊昂扬着站起来怒吼的姿势,要想刻画的栩栩如生,笔触就要多。
时间拉长,痛苦加倍。
裴淮年给的价格令人瞠目结舌,纹身师拿出全部功力,全力以赴的扑在这块图案上。
此时已经是半夜两点,裴淮年握着陶家舶的手掌被对方捏红。里昂先生在侧後方看的揪心,想劝说裴淮年休息一会儿,又想到4小时前主人在走廊打的那通电话。
冷霜般的口吻,要将这栋庄园都凝结在这一刻。
从十几岁以後就几乎没有事情让主人如此执着了,他拥有的太多,以至於失去什麽都无所谓。
钱丶权势丶男人女人丶朋友还是仆从。
如过眼云烟,除了家里的长辈,没有任何人事值得裴淮年停留。
里昂是在半个月前听说小主人身边出现一位亚洲人,听说小主人很喜欢他,在好几个庄园里都出现过他的身影。
见过他的人仆从很少,除了他们几个世代在家族服务的老管家。
有人说,小主人是因为新鲜而喜欢那个少年。
有人说,小主人是因为不满家族扔下的巨大产业,找一个男孩减压。
而此刻,在他们紧紧交握的双手中,里昂觉得,小主人没有任何理由的喜欢着这个少年。他眼里的爱恋和占有,快将自己撕碎了。
老管家叹了口气摇摇头往後退了一步,全身心的注意着陶家舶。他快撑不住了,棕熊油亮的毛发,一阵阵反覆勾勒立体感和变换的光影。
他本就不情愿,又羞辱又紧张。胸口盖着一块毛巾,只露出左胸一块皮肤。都是男人,本不用如此,但裴淮年亲自盖上那块毯子,昭彰的宣誓着对床上那位年轻的亚洲人的占有欲。
纹身师见过许多怪异又富有的人,拿钱办事,他一言不发继续手里的动作,直到。。。
「威廉先生,这位先生恐怕撑不到最後了,我建议先暂停休息一晚」。
裴淮年居高临下的望着脸色惨白,下唇被咬出血,闭着眼睛近乎昏迷的陶家舶,呼了一口气松开被握着的手。
只留下一个背影和一句话:「你们留下,明天继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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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囚犯的刺青
彼尔丹庄园的清晨悄无声息,园丁被勒令不许出现在窗边。
纹身师和助理收拾完用具从侧门离开,离开前纹身师对裴淮年低声说:「Mr。Tao还在发烧,最近三天要格外注意」。
发烧的客人是不合适纹身的,即使他们这种对高级客户俯首帖耳的手艺人也觉得陶家舶有点可怜。
作为有钱人的附庸,尤其是这种沉浸几百年的贵族,骨子里的阶级感和居高临下,蔑视自由意志的老钱更是如此。
饶是见过不少有钱人折磨人的手段,纹身师在坐进庄园的车时轻轻摇摇头。
里昂静静地站在裴淮年身後,看着他沉默地注视着卧室的门,终於忍不住打破沉默说:「医生已经在右翼待命了,我会让人密切关照着陶先生的身体情况」。
裴淮年微微颔首,从惊心动魄的昨夜到现在,他总是沉默得多。诚然尊敬的派屈克先生本不是多话的人,但里昂还是从小主人冷峻的侧脸里看出些痛苦。
为什麽会痛苦呢?即使被丢下一个人处理繁杂的家族事务,背负着单薄肩膀盛不下的责任,他都不曾露出这样的痛苦。
是一种鲜活的,带着人类波动的情感。
里昂先生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劫难。
「把他挪动卧室去,记得吩咐厨房」,裴淮年站了良久,沙哑道。
「已经吩咐下去了」,里昂忧心地说:「您去休息吧,已经一整夜没合眼了」。
陶家舶昨晚休息的时候裴淮年一直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纯黑的山羊皮将他全身都染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