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绪初确实如此,有一种深知无法再约束他,所以乾脆彻底放养的决绝姿态。
落进在江骞眼里,无疑代表着另一种妥协於纵容。
江骞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心跳开始加剧,有种突然得知万里长征即将攻克的泼天的喜悦。
只是他一直是偏狠厉的长相,五官深刻俊朗,蓦地露出这种不合常理的喜悦,看起来相当诡异。
反正他那群冷冻库里的小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大概下辈子都想像不出这种表情出现在他脸上的样子。
但下一秒,孟绪初就把手抽了出来,「去洗漱换衣服吧,等下来不及了。」
江骞下意识再把攥回去,还想说什麽,病房门却被推开,护士小姐端着托盘进来。
孟绪初回头看了眼,不再多说,直接把江骞打发进了洗手间。
江骞快速洗漱一番,换上正装出来,护士刚给孟绪初拆掉了输液管,留置针依旧插在皮肤里。
知道孟绪初要外出,为了避免不小心的碰撞导致针头移位,护士拿医用胶布多缠了几圈做固定。
孟绪初摊着手任由摆弄,白皙的手臂上青紫淤痕被按压固定,看着就触目惊心。
但孟绪初似乎不怎麽觉得疼,只是偏着头时不时咳嗽两声。
小护士固定完针头,贴心地帮孟绪初放下衣袖,扣好袖口,站起来嘱咐道:「我们主任特别交代过,您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一定要按时回来呀。」
说着又怕自己气势弱,孟绪初听不进去,学着主任的腔调:「他还说,要是三个小时後您没回来,他就杀去公司抢人!」
孟绪初:「……」
孟绪初想说这又不是犯人放风,但一开口就想咳,不得已憋了回去,认命地点了点头。
小护士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病房。
门一合上,孟绪初又埋着头咳起来,江骞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在烧。
他免疫力极差,生这一场病,发烧总是烧不高,又退不乾净,反反覆覆缠缠绵绵地折磨人。
江骞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你确定要去?」
孟绪初抬起头,在不甚亮堂的自然光里,脸色唇色都惨澹,笑的时候眼里却依旧有波光浮动,像暗淡天光下透明的晨露。
「不然呢?」
他反问道,将平板放到茶几上,在江骞拿起来看时,起身穿外套。
他病的这几天,外界是半点没消停,关於他传言已经发展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有说他病入膏肓的,也有说他被暗杀的,更有说他经济犯罪准备死遁消罪的,四面八方的消息像烟雾弹一样弥漫,但最终指向的都是他已经在这次选举中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消息一经流出就无法收回,哪怕官方极力镇压辟谣也无济於事,反而让有心人觉得是心虚下的欲盖弥彰。
江骞看得眉头紧锁,孟绪初却「唉」了一声把他叫过来。
他手臂里插|着根针,活动受限,尝试了很多次也没能把衣服穿好,不得不朝江骞扭头,「帮我一下。」
「……」
江骞放下平板,捏着他的手腕塞进袖子里,孟绪初疼得倒吸了口气,还不忘苦中作乐开了个地狱笑话:
「再不现身,他们大概连我出殡的日子都要定好了。」
第49章
早上九点五十。
艳阳拨开薄雾高悬於东方,穆安集团总部大楼矗立於城市中心,包裹与川流不息的繁华街道里。
大会议室内人头攒动,繁忙却有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一块块亚克力名牌在长桌前依次排开;鲜花丶茶水丶咖啡按照与会人员喜好分别放置;内嵌壁灯丶悬浮灯带悉数亮起,将每个角落照得纤毫毕现。
最前方第一排,小助理将三位候选人的名牌按照年龄顺序依次摆放,到最後一个时突然拿不定主意。
「发什麽愣,」领导撞了下他的胳膊:「赶紧弄好马上要开始了。」
小助理犹犹豫豫的,小心把上面的名字给领导看了眼:「这个还要放吗?」
领导皱起眉:「放,怎麽不放,孟院长不是候选之一吗?」
「可是……」小秘书压低声音:「我听说孟总不是……」
「嗬哟,」领导笑起来:「你消息倒是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