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世鸿紧张地握紧拳头:「怎麽这个时候去……不会发现什麽了吧……老叶他可是——」
「住嘴!」穆海德沉声道。
「哥!」穆世鸿显然坐不住了,「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啊,要是真让他从老叶嘴里逼出些什麽,你觉得他还会对你——」
穆海德抬了抬手,一个制止的手势。
焦急中,穆世鸿看到他缓缓抬起头,苍老的眼珠动了动,夹杂某种寒光,昏暗的室内,让人猛地脊背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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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高速公路上,一辆山地越野变道,减速,驶入服务区,在大厅前停下来。
今天客流尤其少,一路没见到几辆车,服务区内也空空荡荡,小超市里的老板看着电视昏昏欲睡。
孟绪初推开车门,倚在门边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有湿气迎面扑来,像要起雾又像要下雨,让他肩颈更加酸痛。
到这里温度就已经比市区低很多了,江骞拿了件厚外套披到他身上,他抿了抿唇没有拒绝。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小超市里溢出的灯光映得孟绪初脸色格外苍白,江骞摸到他手背冰凉,「很不舒服吗?」
「没有。」孟绪初轻声道,低头把外套的拉链拉上。
一路他都是这种既温和又淡漠的模样,上车就窝在座椅里闭着眼小憩。
江骞拿不准他是真睡还是装睡,但他脸色确实很差,手一直握拳抵在上腹,偏着头唇色寡淡。
江骞准备了一肚子草稿愣是没找到机会说出口,就这麽一直卡在了嗓子眼。
「你……」江骞还想说什麽,孟绪初却推开了他的手,自顾自往大厅里走。
「先进去吧。」他低低的声音在夜风里传来,「别耽搁太久,太晚就不方便赶路了。」
他背影逐渐远去,在深蓝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消瘦,江骞无声地叹了口气,抬脚跟上。
孟绪初去了趟洗手间,他胃里酸酸涨涨的疼,虽然不像下午痉挛时那麽剧烈,但格外反酸烧心。
车里一路忍着没吐,现在竟然吐不出来了,有什麽东西沉甸甸地堵在心口,让他难受得一阵一阵冒冷汗。
孟绪初抵在胃上的拳头都发抖,用力垂了垂胸口,再狠狠顶进上腹,霎时剧痛自腹腔爆发,辐射全身,孟绪初剧烈颤抖了一下,头皮都发麻。
但他还是没能吐出来。
洗手间里空无一人,孟绪初依然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压抑着乾呕了几下,慢吞吞扶着墙走了出来。
他眼前发黑,洗手时从镜子里甚至看不清自己的脸。
江骞找了张桌子,把王阿姨带的保温桶拿出来,汤还是温的,熬得很浓又泡了这麽久,食材软烂得不象话,拿筷子轻轻一戳就烂。
孟绪初应该能消化,江骞想着,意识到孟绪初在洗手间待得有些久了。
他不放心地回过头,准备进去看看,就见孟绪初自己走了出来。乍看并无异样,衣着整齐,步履平稳,只是眼睛有点红,一手掐着腰,脊背微微弯曲。
江骞心里一跳,立刻上前扶住他的肩,直截了当:「你又吐了?」
陈述的语气。
「没……」孟绪初下意识否认,而後顿住,喉结滚了滚,像在极力压抑着什麽,嘶哑道:「没吐出来。」
江骞脸色沉了下来,也不管动作雅不雅观了,直接半抱着把孟绪初带了出去。
一沾到椅子,孟绪初就像坐不住似的弓起腰,手肘撑在桌面上,鬓边不断渗着冷汗。
江骞搂着他靠在自己怀里,拿纸巾给他擦了擦汗,手从衣服下摆伸进,贴在他上腹揉了揉,虽然冰凉,但并没有剧烈的痉挛。
江骞思索片刻,问:「你是不是有点低血糖了?」
孟绪初眼皮动了动,没有否认,很显然他比江骞更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
江骞叹了口气,他今天一直在叹气,搂着孟绪初细微颤抖的肩膀,问他:「能不能吃得下东西?」
孟绪初额头抵在他颈窝,浸透冷汗的侧脸苍白一片,眉眼却格外洇黑,他嘴唇动了动,没说话,看得出根本吃不下。
但江骞这次没纵容他,用勺子舀了一点送到他嘴边,哄道:「多少吃一点,不然熬不住。」
孟绪初向後缩了一下,嘴唇紧抿,似乎闻到味道就想吐。
江骞在他胃上揉了揉:「没关系。吐了也没关系,但要先吃。」
孟绪初难耐地偏过头,睫毛抖着,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後,最终还是让理智站了上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