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特别的,大概就是这样的照片孟绪初也有一张。
同一个地点,同样的学士服,同样的校门logo,甚至那年榕树飘散的落叶都很像,时间却比江骞早了四年。
江骞和他是校友。
算起来,他毕业那年江骞正好入学。
只是可惜他小时候读书跳过级,不然他和江骞还有可能在里碰面,或许是图书馆,或许是篮球场,也可能是随便某个教室。
这麽想着,思绪开始飘很远。
孟绪初想了很多,却唯独不觉得惊讶。
毕竟他早就看到过另一只照片,在圣塔克鲁兹海滩,那片海滩离学校很近,很多学生都去那里玩。
甚至那天和他一起的同学里,还有直接穿着印有学校logo的T恤,趿一双拖鞋就过去的。
如果江骞是因为快要入学才会出现在那里,一切就相当自然了。
孟绪初放下照片,不知道想到什麽,像是遗憾,神情变得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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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骞回来时,临近傍晚,骄阳西垂,化为天际一抹浓烈的霞光。
他的房间也洒满灿烂的金黄色,铺洒在床铺上,落在孟绪初的睫毛上。
孟绪初靠着枕头坐在床边,沉默而专注地看着窗外,他手边摆着一个相框,画面再熟悉不过。
江骞心里微微一跳。
他反手关上门,走上前,孟绪初听到了动静,扭头看向他。
「怎麽才回来?」他轻声问。
江骞顿了顿:「有点事要处理。」
他不动声色把相框拿开,放到床头柜,在孟绪初身边坐下,习惯性抱住孟绪初,去摸他的後颈。
孟绪初手很凉,衣襟有点润,像是出过汗,江骞眉心一蹙:「不舒服吗?还是伤口疼?」
孟绪初摇头:「江骞……」
「在呢宝贝。」江骞立刻抬手贴上他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烧,心里一阵焦急:「到底哪里难受?」
「没有……」孟绪初还是摇头,拉下江骞的手:「江骞你……你……」
他轻轻叹了一声,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当时,是你救的我啊……为什麽呢?」
江骞一顿,忽然沉默了下来。
他其实已经料到孟绪初会有此一问了。
回来时经过庭院,看到那三个人不断吵嘴,争论到底是谁吓到了孟绪初,言语间涉及五年前在索马利亚的那三周,江骞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麽。
江骞搂着孟绪初,感到他还在冒着虚汗,嘴唇乾涸,说不清是哪里不舒服,这种状态让江骞心慌意乱。
「先换件衣服好不好?」他揉着孟绪初的脊背安抚:「这样会着凉的,换了衣服我慢慢告诉——」
「江骞。」孟绪初只是用力看着他,眼眶泛红:「为什麽?」
落日一点点从树梢里隐没,映在孟绪初眼里金黄的馀晖也一点点消逝,像某种珍贵东西的逝去,拼命想要抓住却加速流失。
江骞顿住了,这一幕带给他极大的震撼,让他恍惚想起第一次见到孟绪初的时候。
落日丶海风丶贝壳丶还有追逐落日的漂亮男孩,画面鲜活得仿佛昨日,不可抵挡地撞进脑海。
「因为见过你,」良久,江骞说:「见过你,然後喜欢你。」
他垂下眼睫,笑容一时变得有些苦涩。
其实他像他这样的人,本来不应该说什麽一见锺情的。要是他出去告诉别人,说他也有过纯洁的少年时代,有过纯情的幻象,一定会被笑掉大牙,而且不会有一个人相信。
但事实就是那麽发生了。
或许骨子里有亚洲血统在作祟,没人知道,江骞锺爱亚洲面孔。
所以他十八岁那年,第一次在圣塔克鲁兹海滩见到孟绪初时,一切就都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他就是那个最罕见丶最美丽的亚洲面孔,柔软又白皙,即便笑着也是内敛含蓄惊人的优美。
穿一件五颜六色的无袖背心,海风呼呼从他领口贯入,江骞看到他光洁的额头和白皙的肩膀。
那时候的孟绪初,肩膀的皮肉细腻匀整,没有半点伤痕,脖子上挂着一串贝壳项炼,随着他的奔跑追逐琅璫作响。
江骞看得入了迷,刚想走进却被同伴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