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不舒服吗宝宝?」江骞轻声问。
「有一点,」孟绪初侧脸贴在江骞胸膛上,自嘲地笑了笑:「可能真的是我年纪大了吧,怎麽睡都不舒服。」
「哪有?」江骞笑起来,即刻反驳:「我们这个岁数多年轻啊,你看王阿姨都六十多了每天也乐呵呵的,你是生病了,身上又有伤才总是不舒服,慢慢会好的。」
孟绪初轻轻弯起嘴角,很轻地叹了声:「但愿吧。」
「宝宝,头抬起来一点。」江骞点点他的下巴,想把他的脸从自己怀里托出来,再给他探探体温。
但还没摸到孟绪初的额头,就被一阵猛烈的脚步声打断,孟阔眉飞色舞兴高采烈,拿着一根像金箍棒似的烟花棒,呼哒哒赶来:
「——哥!起了吗?还难不难受啊?!」
「看我给你带了什麽,烟花棒!小时候我让你陪我玩你不答应的那个!」
「外面烟花都弄好了,你去看看不——」
孟阔声音戛然而止,看到相拥在一起氛围相当你侬我侬的两个人,当即捂着眼睛转过身。
「哎呀……哎呀!」
他咬牙切齿的:「不是你俩究竟能不能稍微注意点?!」
「我我我我一个人总看见这些,总面对这些,你们觉得我很轻松吗?!」
「能不能稍微丶稍微!在乎一下我的感受?」
「这些年我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每天跟着你风里来雨里去,我容易吗我?」
「要不是工作太忙,我至於到现在还找不到女朋友吗?不能因为你俩脱单了就当我们这些不存啊!」
孟绪初早就和江骞分开了,互相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上前拍了拍捂住耳朵不停念经的面孔。
「行了,闭嘴。」
孟阔又毫无骨气地停了下来,双手捂住眼睛,僵硬回头从虚开的指缝里看过来,见那两人终於大发慈悲不再卿卿我我,松了口气。
「不是说烟花弄好了吗?」孟绪初扬了扬下巴:「去看看。」
室外,夜风寒冷,孟绪初换上一件厚外套和江骞孟阔一起去了後院。
就像孟阔刚刚说的,先前买回来的烟花被齐齐摆好,近一点的像个小摊位,堆放了所有点燃後可以拿在手上玩的烟花。
孟阔拿着他的「金箍棒」,点燃了朝着夜空噼里啪啦放起来。
远一点则是一整排码放好的烟花筒,江骞走在前面,穿一件薄薄的长外套,边跑边转身冲孟绪初比了个退後的手势,让他等在外围不要靠近。
他在整排的烟花筒旁停了下来,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孟绪初看到微弱的火星一明一灭,江骞就飞速地往回跑。
紧接着灿烂的花火冲向夜空,在他身後绽开成一团团巨大的丶晶莹剔透的彩色云朵,像遥远天边密布的幸运,又像流星一样闪着金边哗啦啦陨落。
江骞衣摆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奔跑的动作剧烈而优美,朝孟绪初张开双臂。
孟绪初站在原地,漆黑的眼眸澄澈明净,倒影着远处的烟火和江骞飞奔而来的身影。
他也下意识张开双臂。
然後就被抱了个满怀。
孟绪初鼻尖充满了江骞身上独有的和暖的气息,和他携带着的冬日冷风的气息。
随着下一只冲上夜空的烟火绚烂绽放,孟绪初也在心脏猛烈的撞击下,感到一阵让人头晕目眩的悸动。
他笑起来,又把脸埋在江骞肩头,闷闷地咳了几声。
「怎麽了?」江骞偏偏他的背,托着他的後颈让他抬起头。
天际时明时暗,孟绪初的脸上的光跟随着起落的烟火而明暗不定,嘴角扬着浅浅的弧度:「没事。」
他仰着头,定定地注视着江骞,含笑的眼中是很纯粹的宁静,良久又靠回了江骞肩上。
「没事。」
江骞微微俯身,环着孟绪初的腰把他抱得更紧。
直到天边燃烧的烟火徐徐落幕,孟绪初才点燃了一支烟火棒拿在手里。
他仍然感觉精神不济,头脑昏沉,却又舍不得放掉手里的烟花,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坐下,静静等着这一小束花火在自己手里燃烧至熄灭。
夜风拂面,不算强烈,但灌入领口衣袖後还是让孟绪初头皮发紧,他缩了缩脖子,不自觉打了寒战。
江骞和孟绪初一起坐在台阶上,见风一吹他就抖了一下,不由倾身往他身前挡了挡:「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