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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离公寓并不远,但村内的公交不甚便利,暑假期间的班次更稀少,方舟花了近一个小时,倒了两班公交才抵达了医院。
信息台的接待女士却告知她,今晚并没有名为汉娜·穆勒的病人入院。
方舟算了一下时间,「大约9:20送到的,一位gw的女患者,二十三岁。」
看她面色焦急,女士又查询了电脑,严肃地说:「病患家属要求保密病患信息。麻烦您联系下她的家人。「
方舟与汉娜有各自的交际圈子,基本没有共同的朋友,也不认识彼此的家人。
思索片刻,方舟忆起一位相熟的学姐,在图宾根综合医院做心外博後。兴许她能帮忙探听到汉娜的情况。
在她询问的电话打出去不久,便收到了学姐的回电。
「嗯,是有这麽一位病人,9:22送进来的,现在正在抢救。」
得了专业的救助,汉娜大概率不会有事。方舟悬着心暂且落了一半下来。
学姐又道:「她的名字可真够长的。汉娜·索菲·路易斯·欧吉尼娅·伊莎贝拉·冯·H。」
最後的这个姓氏她们都不陌生。
距离这座小城约20公里的一座丘陵之上,有一座名为H的硕大古堡,是欧洲赫赫有名的城堡。
方舟本以为这个姓氏早已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但实际上它只是被小心翼翼地隐匿於公众视野之外。
而穆勒,这个在德国最为大众的姓氏,显然只是汉娜的假名。
「汉娜?是你的那个室友汉娜麽?她竟然是贵族小姐。人这麽随和,一点都看不出来。」
是的,一点都看不出。
或许她并不像自认为的那样了解这位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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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已过了晚上11点,公寓内如去时一般死寂。
方舟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和恐慌,拨通了好友杜依的电话。
杜依是她的初丶高中同学,为了逃避家里人安排的接连不断的相亲局,大学毕业後她便跑来德国读研,和方舟抱团。
即便是半夜,方舟仍能毫无顾虑地问:「我能去你那儿过夜麽?」
杜依没问缘由,直接答应下来,「我开车过去接你。」
杜依的住处离得并不远,走路过去大约就七八分钟。
不过彼时是2017年,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德国接受了近百万的难民,治安受到了不小的挑战。
前不久,在他们这座民风淳朴的小城里也发生了恶性案件。
夜晚独自出行变得不那麽安全。
方舟刚收拾好过夜的物品,杜依的车已经到了楼下。
见了面,杜依才开口询问:「出什麽事了?」
方舟知道汉娜信奉天主教,教义里似乎有规定,不可夺取人性命,包括自己的。
因此她暂时隐下了部分实情,只说:「汉娜生病住院了,我不敢一个人睡。」
杜依先前在公寓里和汉娜一起吃过两次饭,关系不甚熟稔。她并未多问,载着方舟回了家。
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方舟脑海里不断闪过今日所见的各种情景。
时而冰冷时而柔和的诺亚,路上行色匆匆的陌生男子,浴室里的血红,面色惨白的汉娜……
半梦半醒间,方舟被一阵手机振动声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