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林顶层的琉璃瓦渗下三更的雨水,林逸用剑尖蘸着积水在青砖上勾画,水痕竟显化出永乐坊七十二家商铺的方位图。黄炳成提着灯笼推门而入,灯影晃动间,图纸上的"醉仙楼"标记突然渗出血渍。
"林爷,那两个夜鹞子已经啄食了。"黄炳成从袖中掏出油纸包,展开是沾着胭脂香的密信。信纸被林逸用烛火一烤,显现出沙元东昨夜在赌坊输掉三百两帮银的账目。
林逸屈指弹飞信纸,纸片飘向窗外时被暴雨打湿,墨迹晕染成三只乌鸦落在对面酒肆的幌子上。"让鹞子每日辰时喂一次食,戌时再喂。"他忽然甩出三枚铜钱嵌入房梁,钱币碰撞声惊起檐下蝙蝠,"若遇红尾信鸽,记得拔毛。"
暴雨持续到五更,林逸踩着积水走进密室。墙面的《龙象般若功》经络图突然剥落,露出后面用朱砂绘制的七百二十窍穴。他吞服养气丹后双掌按向墙面,掌风激得丹炉青烟凝成沙元东在青楼豪饮的虚影。
"朽木倒是烧得旺。"林逸嗤笑着吹散烟雾,转身踏入暴雨中。紫竹伞骨突然裂开,伞面旋转着割裂雨帘,在青石板上刻出"百日"卦象。卦象未成,伞已被他掷入枯井,惊起井底冬眠的赤链蛇。
沙元东此刻正在翻新后的传功堂品茶,鎏金香炉里燃着二两银子一钱的龙涎香。许常捧着账册候在旁,册页间的墨臭混着香料,熏得他太阳穴直跳。"少帮主,西街当铺这个月例钱还没交……"
"催!派人去砸了他的招牌!"沙元东摔碎官窑茶盏,瓷片溅到刚进门的帮众脸上。那汉子捂着脸不敢言,怀中的《全真内功纲要》掉在地上,被鎏金香炉滚落的香灰烫出焦痕。
许常弯腰拾书时,袖中滑落的铁算盘珠子滚向角落。珠子撞到梁柱的瞬间,整座传功堂突然摇晃,屋顶新换的琉璃瓦哗啦啦坠下三片。沙元东暴跳如雷:"找工匠来!把这破屋子……"
话音未落,七个泼皮闯进门来。为的脸上带着蜈蚣疤,正是三年前被林逸赶出永乐坊的赌棍陈九。"少帮主,兄弟们想借传功堂的地界开个骰局。"他咧嘴露出镶金的门牙,唾沫星子喷在《武当筑基诀》上。
沙元东的佩刀突然出鞘,刀锋却停在陈九鼻尖三寸。许常看清刀身映出的画面——窗外闪过十二道黑影,正是当年被沙飞鹰血洗的堂口余孽。"准了!"沙元东收刀入鞘,刀镡撞碎案上玉貔貅,"每日抽三成利。"
当夜,传功堂成了赌窝。泼皮们的吆喝声震落梁上积灰,灰烬飘进《两仪剑谱》,将"白鹤亮翅"的招式污成"黑鸦啄食"。巡街捕快赵四蹲在对面屋脊,笔录上记满"戌时三刻,七人携械入"。
五日后,醉仙楼掌柜跪在快活林门前。他捧着的账本被雨水泡涨,墨迹晕染出沙元东亲信勒索的数目。"林爷,那帮豺狗要抽七成利啊!"掌柜的叩头时,怀中的地契突然自燃,火苗中显化沙元东昨夜在赌坊押注的画面。
林逸甩出剑鞘接住灰烬,炭灰在鞘面拼出"二百两"的草书。"告诉米铺的孙老板,明日往赌坊送十石霉米。"他弹指震飞剑鞘,炭灰飘向传功堂方向,"记得掺些巴豆,治治陈九的便秘。"
三更时分,沙元东在怡红院豪掷千金。怀中的翠玉酒杯突然炸裂,酒液淋湿了新做的蜀锦长衫。他暴怒着踹翻酒案,案底暗格滚出林逸安插的眼线名单——可惜被胭脂污了大半,只剩"鹞"字清晰可见。
"少帮主,这料子沾了酒气就不值钱了。"许常捧着衣裳嗫嚅。沙元东反手一记耳光,将他镶金的门牙打落,染血的牙齿滚进炭盆,炸起火星点燃了窗帘。火势蔓延时,十二家赌坊同时传来巴豆作的哀嚎。
次日清晨,林逸在快活林顶层摆弄机关雀。雀腹中掉出七张血书,都是被逼破产的商贾诉状。他蘸着胭脂在窗棂书写,雨水冲刷后,"朱门"二字竟蚀穿红木,露出后面沙飞鹰咳血的壁画。
"林爷,陈九带着人要砸米铺!"黄炳成撞门而入,怀中的机关鼠吱呀乱叫。林逸甩出三根银针钉住鼠尾,鼠嘴突然张开,吐出血淋淋的耳环——正是沙元东昨夜赏给头牌姑娘的订情信物。
"让孙老板备好砒霜。"林逸推开雕花窗,暴雨中的永乐坊街道已成泥潭。他掷出机关雀,雀翼割裂雨帘时,十二家商铺同时落下"歇业"木牌。牌面溅起的泥点,在空中凝成"楼塌"卦象。
沙元东此刻正在新购的汗血宝马上巡街。许常撑着油纸伞追在后面,伞骨突然断裂,铁质伞尖刺入马臀。惊马人立而起,将少帮主甩进污水沟。当他狼狈爬起时,怀中的帮主令牌已裂成两半,裂缝中钻出白蚁,正啃噬"飞鹰"二字。
是夜,三更锣响。林逸在密室点燃七盏青铜灯,灯油混着曼陀罗花粉,青烟凝成沙元东在赌坊输掉最后一块地契的幻影。他忽然吹熄所有烛火,黑暗中传来系统提示音:"支线任务完成度97%,奖励《暴雨梨花针》图纸残页。"
暴雨骤停时,快活林地窖的藏冰全部融化。林逸踩着冰水走进酒窖,墙面的《九阴真经》突然脱落,露出后面用血绘制的飞鹰帮势力图。他蘸着冰水在"沙元东"标记上画叉,水痕竟腐蚀出三英会的狼头暗记。
"该收网了。"林逸甩出三枚铜钱嵌入酒坛,坛中陈酿突然沸腾,酒气在空中凝成三个月前沙飞鹰咳血的画面。当第一缕晨曦刺破窗纸时,快活林外的石板路上,已积满写着"冤"字的血书。
东升酒楼后厨的腌缸突然迸裂,方老板踩着酸臭的卤水推开地窖暗门。月光透过砖缝漏进来,照在三十六坛陈年女儿红上——每坛泥封都刻着"永乐坊"的暗记。他屈指叩响第三排左数第七坛,酒液表面竟浮现青竹帮陈宏的虚影。
"方兄,这局棋可敢赌?"虚影捻着翡翠棋子,棋子落盘声震得酒坛嗡嗡作响。方老板扯下金丝抹额缠住颤抖的手腕,抹额内衬绣着的"忍"字已被血渍浸透。
子时三刻,七名绸缎商蜷缩在东升酒楼密室。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清明上河图》赝品上,汴河漕运的繁华景象正被鼠群啃噬。方老板掀开波斯地毯,露出地砖下三百张千两银票,票面朱砂印突然化作血珠滚落。
"诸位请看。"他甩出火折子点燃银票,灰烬飘向窗外,在夜空中凝成永乐坊地形图。灰烬最密集处,正是沙元东常宿的怡红院。"今夜东风起,正是焚鹰时。"
绸缎商周掌柜的玉扳指突然开裂,碎玉嵌入紫檀桌案拼出"鱼死网破"四字。他哆嗦着扯断胸前金链,链坠竟是枚淬毒袖箭:"我城南库房还有五十桶西域火油。"
更夫敲响三更锣时,十三辆蒙着黑布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辙印里渗出的火油,被月光照得如同蜿蜒黑蛇。方老板蹲在传功堂屋脊,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磁石正感应着堂内新铸的三十六柄钢刀。
"泼!"他挥手斩断系着黑布的麻绳,火油如瀑倾泻。琉璃瓦遇油打滑,两名伙计失足坠落,被巡夜帮众的链子镖贯穿胸膛。血腥气激得暗处野猫厉叫,猫眼反光中,陈宏带着三百青竹帮精锐正潜伏在永乐坊界碑之后。
方老板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沾上火折子瞬间爆燃。火蛇顺着火油痕迹窜向堂口,顷刻间点燃十八盏气死风灯。灯笼炸裂声里,传功堂珍藏的《两仪剑谱》化作火蝶纷飞,其中一只正落在沙元东昨夜豪赌的账册上。
"走水啦!"更夫的破锣嗓子惊起夜鸦。沙元东赤着上身从怡红院冲出,金丝寝衣沾着胭脂和酒渍。他夺过帮众的水桶泼向火场,却不知水中掺了西域火油——这是周掌柜库房里最后十桶"礼物"。
火势借风腾起三丈,将"飞鹰擎天"匾额烧得噼啪作响。陈宏眯眼望着冲天火光,手中折扇突然展开,扇骨暗藏的淬毒银针在火光照耀下泛着幽蓝:"青竹儿郎,夺回祖地!」
三百道黑影如蝗虫过境,踩过尚在抽搐的更夫尸体。马青原挥舞九环大刀劈开堂口铜锁,刀锋刮起的火星点燃了他络腮胡上的火油——这是方老板特意安排的"引路明灯"。
沙元东的鎏金错银刀终于出鞘,刀身却映出个可怖画面:许常正抱着账册从后门溜走,秃顶上沾着的火星像极了祭祀用的长明灯。他暴怒着掷出佩刀,刀尖穿透许常小腿将其钉在门板上,账册散落间露出贿赂三英会的密信。
"少帮主,小心!"亲信王猛扑倒沙元东,青竹帮的毒箭擦着他耳畔飞过,将怡红院的红灯笼射成筛子。箭矢穿透绸布出的裂帛声,竟与三个月前林逸剑挑铜铃的韵律一模一样。
火海中,方老板踩着自己烧焦的算盘珠子狂笑。金算珠在高温下熔成金液,在地面流淌出"大仇得报"四字。他忽然撕开锦袍,露出绑满身的霹雳雷火弹——这是用东升酒楼百年地契从黑市换来的绝命杀器。
"轰!"
陈宏的翡翠扳指被气浪震碎,他瞠目望着化作火人的方老板撞向青竹帮阵型。三十名精锐瞬间变成燃烧的火把,惨叫声竟与沙元东手下勒索商人时的狂笑诡异地重合。
"撤!快撤!"马青原的九环大刀熔成铁水,烫穿了他的鹿皮靴。他瘸着腿后撤时,恰看见林逸站在快活林顶层的雕花窗前,手中把玩的正是青竹帮今夜行动计划的原件。
沙元东在亲信护卫下退至臭水巷,鎏金甲胄已被火油浸透。他扯过死去帮众的破衣蔽体,却不知这衣裳正是三日前林逸安插的眼线所穿。衣襟暗袋里滑落的铜钱,正反两面都刻着"楼塌"卦象。
寅时末,第一缕晨曦刺破浓烟。曾经辉煌的传功堂只剩焦黑梁柱,像极了沙飞鹰咳血时佝偻的脊背。林逸吹熄快活林最后一盏灯,灯油余烟在空中凝成支线任务完成的提示:1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