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有理由相信,周献玉这一招不过是在挑拨离间。
当听到“胎记”二字的时候,他心下确实一动,但随之涌上心头的却成了质疑,“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他最近越来越觉得这姑娘的一言一行都是带着别样的目的,说什么先告诉某人胎记的秘密,若她只是随口扯个谎诓骗他们二人呢?可他和赵安白却要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一个许诺拼尽全力,甚至互相使绊子……虽说他们二人本也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但眼下这个情形就好像被她戏耍了一般,着实让人烦闷。
可周献玉却不理会他,转而看向赵安白,笑盈盈地问,“你信吗?”
赵安白自然是不信的,他打心底里觉得周献玉能在这个时候讲出信任涠州知州的事,就是对此早有预料。而她也如她所说的那样,绝不会指望着他们二人。
但是瞄了陈宴一眼之后,他却淡然自若地点了点头,“我信。”
陈宴一下子就笑出了声,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瞄了一遍,颇有些意味深长,“这才短短几日过去,您二位倒是颇有默契。”
周献玉尚未开口,赵安白已微微侧身,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陈宴的视线。他神色坦然地直视对方的目光,“周姑娘兰心蕙质,有她在,多日以来诸事顺遂,无一不成,我自然信她。”
这话倒也没什么错处,可陈宴只是戏谑地笑笑,像是觉得他此刻这般姿态实在讽刺。
到最后还是周献玉开口打破了这份僵持,“信与不信,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听闻那涠州知州很快就要到达云州附近,此事成与不成,还看二位如何去做了。”
说罢,她倒像是甩手掌柜一般自顾自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至于那两个男人心底如何质疑,如何权衡利弊,她全不在意。
但出了门之后,周献玉却没有离开这富贵酒楼继续去打探消息,而是转身敲响了名扬房间的大门。
“芃芃。”她唤了一声对方的新名字。
名扬听到她的声音,很快就跑过来把门拉开让她进屋。
周献玉摸摸她的头,目光投向屋内的桌椅,发现孩子竟还在看赵安白给她弄来的兵书。她忍不住笑着问道,“学这兵书学得如何?”
一提起这个,名扬的眸色一下子就亮了,说自己那位二叔真是厉害,她听说对方明明没有做过什么官,却文武双全,不仅懂诗文还懂兵法,并且答应她将来带她去代州,看一看姑丈蒋明懿带出来的军队。
这对于一个从小到大都未出过云州地界的孩子来说,实在是莫大的诱惑。
但名扬当时听完之后除了高兴期盼,还有一丝丝担忧,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这一身衣裙,似是想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几乎是有些怯懦地问自己的叔叔,“可我不是父亲家里想要的名扬,我还能去吗?”
听到孩子复述起这句话,周献玉心头也是一紧,但还是尽量平静地问她,“那你二叔怎么说?”
“他说我不是为了家中想要才做名扬的,而是为了我自己,只要我想做赵名扬,就一定能成为赵名扬。赵名扬到底是什么样子,只有我自己能决定。”
孩子其实还有些懵懵懂懂,但听了这句话却也像是凭空添了些信念似的,忽然就觉得自己学兵书去边关,都是想做便一定能做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