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但也不仅如此。”周献玉摇摇头,“依我看,林清平冒用他人名字改换身份做生意这事算不上什么秘密,他在范鸣崆和卫稹这样的人面前也不避讳自己做过戏子的事。现在整个清河馆都知道他唱曲唱了三个时辰,你们见他眨了一下眼了吗?就算如娘知道了他的过去以此威胁他,他也不至于动怒甚至杀人。”
“除非那秘密牵扯到了他无法忍受的一件事。”赵安白说着便回想了一下迄今为止他们搜索到的所有线索,试图理出一个思绪来。
可是正如周献玉所说,若林清平此人连名字都是假的,他们又该怎样查一个不知名的戏子?
“其实我一直在想,”周献玉的指尖不自觉地拨弄着手里的卷宗,“如娘就算是知道了他的秘密,又该怎么向世人证明那就是林清平的秘密?她手里的证据怎么能证明此事与林清平有关,明明那人的名字都是假的。”
这话说完,她停顿了一瞬,倏然抬眼看向赵安白。
赵安白也在同一瞬明白了过来,“画像?”
名字、身份、户籍都可以是假冒他人。可相貌呢?若是霍如娘手里有一幅画像,这画像又足以证明林清平真正的身份,而且画像上还能显出与那个秘密有关的事情呢?
话刚落音,三人仿若被一记重锤狠狠砸中头顶,浑身上下猛地一颤。
不知是谁先翻开了那个卷宗,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明月”的名字上。
汧阳县的乐伎明月善作画,名声远扬,人尽皆知。
霎时间,那些散落破碎的线索仿佛都被一根无形的线绳串联在一起,连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若是他们的推测无误,那个能证明林清平秘密的证物确实是一幅画像,而这幅画出自乐伎明月之手,霍如娘与明月交好,在整理对方遗物的时候得到了这幅画,并因此得知了林清平的秘密。
可是做乐伎的明月与林清平又是何时扯上的关系?
“等等!”赵安白忽然意识到了他们忽视的一件事,“你们还记得吗,那老衙役说,明月原本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只是父兄意外身故,她才沦落到风月场。也许她不是做乐伎的时候认识的林清平……”
周献玉在顷刻间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很快便道,“去汧阳县!我要查查明月,还有她父兄的死。”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甚至打算再次用相同的办法跟随卫稹一起去汧阳县,这样也免去了弄路引公文的麻烦。
此事当然还要赵安白出马去寻卫稹。
周献玉安心地等着他去办成此事,还不忘斜睨陈宴一眼,说陈大人当真不想去卫大人面前露个脸吗?依她看来,那卫大人如今圣眷正浓,更不敢得罪的其实是朝廷的人才对。
陈宴却笑了笑,颇为戏谑地回了她一眼,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赵安白胎记的秘密。
周献玉也不客气,说以防他们过河拆桥,这事还是得查完案子再说。
说罢,她也不在这儿一直空等下去,出了府衙便往阿慧郑玉儿等人住着的大宅子走去。
只是无人知晓,她在进入那座大宅子之后也只停留了半个时辰,便从侧门离开,绕到一条小路上,趁着四下无人飞快躲上了一辆马车。
而马车里早有人在等着她,见了她刚要说话,周献玉却抬手制止,并问他,“卫稹,你只告诉我,那个赵安白第一次找到你时说了什么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