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善嫖的目光,落在了离她最近的一副画卷上。
那画卷半敞,露出的,恰是一张熟悉又令人厌恶的脸。
眉眼含俏,嘴角微扬,不是那早已化作枯骨的永安郡主祝语妺,又是何人?
董善嫖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画工倒是不错,栩栩如生。
竟将那份虚伪的温婉,都画了出来。
哼。
这老虔婆,倒是对祝语妺情深义重。
人都死了三年了,化成灰了,还日日对着画像,借酒浇愁?
真是可笑。
她收回目光,心中那点好奇迅速被不耐取代。
本想趁此机会,探探这老虔婆的口风,看她是否知道些什么宫闱秘辛。
谁曾想,竟是这么个烂醉如泥的德行!
真是扫兴!
她侧过头,对着身后侍立的两个心腹宫女吩咐道:
“金枝,玉叶。”
“奴婢在。”
两个梳着双环髻的宫女连忙上前一步,垂首应道。
“将母后扶到床上去好生安置。”
董善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
金枝和玉叶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上前,一人一边,搀扶起瘫软如泥的祝太后。
祝太后嘴里依旧嘟囔着什么,身子沉重,几乎全靠两个宫女拖着。
看着她们踉踉跄跄地往内殿的床榻走去,董善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自己脾气再不好,也不能真拎桶冷水把这皇帝生母给泼醒。
毕竟,她现在还是名义上的“母后”,是这深宫里位份最高的女眷。
这点规矩,她董善嫖还是懂的。
一时间,竟觉得索然无味。
白跑一趟。
董善嫖的目光,下意识地又扫了过去。
等等!
她猛地转过身,几步冲回矮桌前,目光锐利地再次落在那些散落的画卷上!
方才只顾着看那张脸,竟忽略了画卷上其他的东西。
每一幅画的角落,都用娟秀却带着几分潦草醉意的笔迹,题着几行小字。
是诗句。
董善嫖下意识地俯身,凑近了其中一幅,仔细辨认起来。
“长相思,忆京都……”
字迹是祝太后的,这点毋庸置疑。
她起初只以为,这又是那老虔婆思念祝语妺的陈词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