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朝此刻心情复杂,一方面感动,没想到平时不成样子的弟弟,会在关键时刻以命相救。
一方面不赞同弟弟的行为,太危险了,他作为兄长怎么能让弟弟挡在自己身前!绝不容许这种事下次再生。
秦可卿红着眼,头凌乱,不似之前杀敌那般英姿飒爽,开口不满:“兔崽子,找死也不是你这样找的,你这两天先在这里修养,娘陪着你。”
“不成,我跟你们一起返京。”他记得上一世时间紧迫,他哥都来不及修养便出回京。
宣王设宴,宴请的不止是他们顾家,自然不会因为他顾家缺席就推迟。更何况,顾家返京推迟,这在宣王眼里,恐怕是故意为之,不是忠心的表现。
秦可卿看出了他的疑虑,看了眼旁边的顾舟和顾云朝,才解释道:“你爹和大哥会先行一步,不会有什么事,你安心养着。”
宣王这人疑心病重,他顾家人不齐,保不准会多想,就是怕节外生枝,他哥上一世才一定要跟着一起回的,这一世的他当然也不能拖累顾家。
他执意要跟着返京,他父母兄长也没法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站在一旁的阮翎羽开口说道:“顾将军,顾夫人,他若执意如此,让他随我坐马车便是。”
此话一说,秦可卿笑着伸手抚了抚耳边碎,眼神闪烁,笑得有几分拘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也没拒绝,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马车之上铺了软榻,厚重的布帘将光线阻挡在外,只留了条缝隙打进来一束光。
顾可也靠躺在软榻之上,盖着薄毯,盯着光束中飞舞的尘埃,尽量忽略身旁静坐之人和包裹他的木质冷香。
他的手臂没有像他哥那样淋一整晚的雨,在雨落下之前他们便及时找到了村庄,并及时就医,所以只要他好好疗养,并无大概。
可是,这事虽然顺利过去,他心中的不安却始终没有消散,反而更不平静。
在逼仄的空间,马车布帘缝隙透过的光,斜直分割而下,分明只是一束光,却仿佛是条泾渭分明、无法跨越的深渊鸿沟,将马车内二人一左一右分割。
无人越界,就像一场无声无息的对峙。
一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的缘故,顾可也特别爱睡,偶尔醒来便能看见阮翎羽闭目养神或是执书静看。
阮翎羽本就皮肤白皙,如今身着墨色金丝锦袍越显得皮肤冷白。此时他闭目浅眠,呼吸轻且浅,手中仍虚拿着书,将落下却未落下的模样。
顾可也担心,手中的书落下一定会打扰阮翎羽浅眠,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顾可也伸手穿过了他们之间的那道分割光线,倾身去取阮翎羽手中的书。
却不想马车一个颠簸,他险些一头撞进阮翎羽怀里,还好他身手敏捷,双手支撑在他两侧,这才险险避免撞个满怀。
拉扯到了伤口他也不敢出一点声。
两人距离实在太近,呼吸交融,顾可也若是侧头,鼻尖就会扫到阮翎羽侧脸,二人近在咫尺。
他刚稳住身形,微微低头侧目便清楚看见阮翎羽洁白脖颈上的红痣,此时木质冷香萦绕在心头,他红了耳根,有些心猿意马,不由自主想起雨夜与阮翎羽亲吻的滋味。
阮翎羽颈肩处青丝随着顾可也沉重的呼吸,微微颤动。阮翎羽此时喉结上下滑动,红痣也随着轻轻鼓动。他以前最爱轻吻对方红痣,觉得特别诱人。
顾可也胸膛起伏跌宕,他很想啃。咬咫尺之人,弄碎他,接着死死缠着他,溺死于其中。他对阮翎羽的心思犹如淬毒的枝蔓,在心底不断蔓延,却又无可奈何。
顾可也呼吸一滞,咽了咽唾沫,抬眸看向阮翎羽,眼中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还好,真是万幸,阮翎羽仍闭目浅眠,不会脏了他的眼。
他轻轻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用炽热充满欲。望的目光细细描绘对方眉眼,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死死刻在心中,怎么看也看不够。
不愧是他顾可也看上的人,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粘在了对方红润的唇上,沉默片刻,他压下心中躁。动,选择转身躺了回去。
那道斜直打入马车的光束依然稳稳落在二人之间。
顾可也长呼了口气。
一呼一吸间仿佛带刺,紧张地颤抖着,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须臾,阮翎羽掀开眼,眼中尽是清明,显然是醒来已久。他轻轻转头,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看向刚阖眼躺下的人。
此时,阮翎羽眸光晦暗,喉结微动。
他平静的神色中带着复杂的隐忍,如波澜不惊的湖面,湖面仅仅起了涟漪,湖面之下却早卷起了狠厉漩涡,暗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