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初没听懂:「民间早有传言,说陛下是神子转世。」
「若我说,我是十年前才来到这里的呢?」
我捏紧了风筝,看向章凌镜,他也正好盯着我,眼里燃着暗芒。
连日慵懒的他,忽然很有些倾诉欲。
我认真地听他说?件关于「穿越」的事。
章凌镜说自己十年前附到了这具身体上,然后接起了这具身体的担子。
我脑回路总是有些跳脱:「所以章溯算不得你的儿子?」
「不知道算不算,他好歹叫了我十年父皇,且他?下时就被立为太子,我便从未想过更易储君之位,这十年,该怎样教导还是怎样教导。」
果然,章凌镜是十年前才来临的,而那时章溯已经七岁了,宫里的那些皇子也都出?了,竟没?个是他真正的孩子。
难怪我觉得他待章溯,不,不止是章溯,待别的皇子也?样,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疏。
「我和你说这些,是要你不必为我伤怀,我不过是从?处去到另?处。」
即便章凌镜这样说,我心中依然郁郁。
「小蛮,若你在我们那里,或许……」章凌镜忽然止住了话锋,他转口说,「我何必说这些。」
我眨了眨眼:「我看起来听不懂是吗?」
「不是,而是因为它飘渺不可得,何苦让你听了却摸不着。」
「小蛮,我再教你?样东西吧。」章凌镜微微笑道。
我点点头。
9
好日子没过几天,章溯来了。
他踏进宅子的时候,我以为铁定是来抓我的,可当阿宗将我?把拉走藏起来时,章溯却没有开口寻我的意思。
他直直地走向章凌镜,随后下跪叩头:「父皇金安。」
章凌镜微微颔:「下回不必?这样的?礼,平身。」
「不知父皇身子可好些了?」章溯顿了顿,「如今侧妃遭遇不测,儿臣要分心料理后事,所以特来问问您何时回宫。」
章凌镜注视着他良久,忽然打起精神来,干脆地应下:「那就随溯儿此??同回去。」
闻言的那?刻,章溯突然变了脸色。
变脸之快,似是扯下了面具?般。
我心下?惊。
章溯是来逼宫的。
即使章凌镜的性命已经垂垂危矣,章溯也要亲自来确定他是否真的再无心于皇位。
如果章凌镜答不回,或许章溯能继续装装。
可章凌镜却偏不如他意。
不知是不是章凌镜早已猜到这?幕会?。
他表现得很平静,问:「溯儿,玉玺不是已经在你手里了吗?」
「父皇若要回去,儿臣岂有不交之理。」
章凌镜笑了,笑得无奈。
章溯继续说:「那就……恭迎父皇回宫。」
他让?端来?盏酒,盛酒的器皿还是章凌镜研制出的技艺所造。
章凌镜凝视着酒盏,眼神复杂。
当我意识到那酒不是什么好东西时,阿宗死死地捂住我的嘴巴,我?力朝上瞥他,现他正紧闭着眼睛,不忍心去看。
我顿时卸了力,浑身软。
我、阿宗,甚至是全皇宫的?都知道章凌镜时日无多,甚至他自己早早就料到了,可谁也想不到会在这样孤清的境地下死去。
1o
章凌镜的尸身被带走之后,我和阿宗狼狈地从木柜里跌出来。
章凌镜坐过的地?仅余下空空的酒盏,还有几处鲜血。
阿宗跌跌撞撞地过去,在酒盏旁跪地痛哭。
我木然地靠在柜子上。
章凌镜已经夜夜都咳血了,为何非要逼他喝这?口呢,临死了还要灼他的喉舌。
不知坐了多久,连阿宗的声音都哑掉了。
我和阿宗说,出去给他打些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