浥轻尘看了一眼沈亦舟离去的方向,又看向顾渊渟,半晌只能无奈的的摇了摇折扇,朝着沈亦舟追去。
深夜严寒,也没有堵住浥轻尘风骚的嘴。
只听他快走着爽声道:“阿言,你跑这么快做甚,你徒儿惹你生气,我可没有惹你。”
沈亦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再不闭嘴,你也滚蛋。”
寒风透过打开的门缝,刮得烛光乱颤,带着顾渊渟映在墙上的影子也忽闪不定,显得格外阴沉。
“沈兄,”浥轻尘终于追上了沈亦舟的脚步,两个人的脚印印在雪地上。
沈亦舟顿步回,看着他说:“话传完了,你还不走。”
虽然声音依旧温温沉沉的,但是浥轻尘在话里却听出了浓重的嫌弃。不过他并没有介意,反而与沈亦舟并肩说:“九皇子在京城的地位你不是不知道,你这一去千里,何况青州情况不明,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把九皇子独自一人留在京城,岂不是狼入虎口?”
沈亦舟的氅衣还在顾渊渟身上,此时他罩着天青色长衫,衣摆落在雪地上,长身玉立,像极了无喜无悲的仙人。
只是……仙人一开口就落了凡。
他看着浥轻尘说:“说完了?可以离开了吗?”
话可以说是相当温雅有礼貌,但眼神无一不表示:管你屁事,滚远点。
浥轻尘笑了几声,丝毫不在乎,反而道:“敢和我打赌吗,阿言,我敢说最后九皇子一定和你一起去青州。”
说完,也不等沈亦舟回话,笑了两声便摇着折扇转身下山去,在山道上悠然唱道:天公尚有妨农过,蚕怕雨寒苗怕火。阴,也是错;晴,也是错。【1】
沈亦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皱紧了眉。
浥轻尘的话他不是没有想过。
如今朝堂混乱,豺狼虎豹虎视眈眈,但九皇子在京城顶多受欺,若是去了青州……他之前看过数据,上面记录顾渊渟年少之时在青州命悬一线,甚至对顾渊渟后面身死,都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原因。
虽然书中记载这次事件寥寥数语,大部分内容也已经遗失,但知道这个也就够了。
青州对于顾渊渟来说是一次生死攸关的大劫。
沈亦舟眸光凌冽,青州,顾渊渟绝不能去。
他不想,顾渊渟又踏上一世的老路。
国子监今日没课。
沈亦舟早起了习惯保持了好多年,他手持书卷,端坐在书案上沉静地看着。
两个小道童趴在窗户框上。
“国师今日那一页书看了多久了?”千落睁着大眼睛向里偷偷地看着。
其实这个扒窗框的行为若是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敢的,但是现在国师不再无缘无故脾气之后,千落的胆子也越大了。
千御原本不想凑此热闹,但是被千语硬拽来了,他装作老气横秋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接着无奈道:“一个时辰了。”
“国师看的是书吗?”千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