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很是丰盛,看得出江夫人是花了很多的心思。风澜清斯斯文文地吃着,每一样菜都下了筷子品尝了一番。看着有礼有节的风澜清,江尚书夫妇的心是又放下了一点点儿。
晴暖看着这个在自家彬彬有礼的痞子王爷,心里正狠狠地诅咒着他。忽然,她看见一双筷子夹着一块鲜美的鱼肉放进了她的碗里。
“暖儿,听尚书说你很是喜欢这鱼的味道,来,多食一些。”
“啊?”晴暖又开始了懵。
“暖暖,你想什么呢?王爷给你夹菜,你还在什么呆?”江夫人看着全程心不在焉的晴暖,忍不住想说一说自家的闺女。
无事无事,暖儿她在王府也常常这样,吃饭说话的时候总会走神。”风澜清看似好心地解释到。
“暖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无论做什么都应该聚精会神才是。今日是小年,更应该好好的吃饭,否则是会被灶神责怪一年的。”
“是,母亲。”看着在一旁微微咧了咧嘴的风澜清,晴暖只得顺着母亲的话说着。这个男人居然这么快就取得了母亲的好感,还被他莫须有的告了一状,真真是一匹奸猾的狼。
而且,他刚刚又叫她暖儿了!她听着这样肉麻的称呼,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个太会做戏的男人,真该到戏班子里去。
午饭过后,风澜清因事出了府,晴暖简直要高兴得放起鞭炮来。她真希望他晚点回来,最好不要回来。正当她准备好好放松一下时,江夫人却来到了砚梨院。
江夫人也不磨叽,直接坐在晴暖的身边,看门见山的问到:“暖暖,你和王爷现在到底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啊?”晴暖没想到母亲会如此直接地问。
“我是说,你和王爷到底有没有夫妻之实?”
“啊?”
“啊什么啊?怎么又呆掉了?赶快老实回答。”江夫人语极快,不愧为一家主母。
看着如此急切的母亲,晴暖心里一酸,轻轻地摇了摇头。
“母亲,他的心里从来不曾有过我,我只是他名义上的王妃而已。”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江夫人闻言,心里也跟着一酸,她看着睿王爷今日的表现,以为事情已是水到渠成,却不想倒还让孩子伤心了。
她轻轻地抚摸着晴暖的背,温柔地说着:“孩子,这日子可真是苦了你了。
只见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关上了正吹着冷风的窗户,欲言又止,最终,她还是悠悠地说到,“孩子,你知道今日娘为什么会问起你这件事儿吗?”
晴暖疑惑地看着她,摇了摇头,等待着她的回答。
“因为这两次他带你回府,我都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很开心。包括他今日午膳时给你夹鱼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完全就是一个丈夫对妻子贴心的呵护。当时是你父亲无意间提了一句这是你最爱的吃食,不多久,他就夹了一大块儿鱼肉到了你的碗里。”
“是吗?母亲,可我怎么觉得他是在做戏呢?”晴暖不解地问到。
“那是因为你先入为主的观念,母亲倒觉得他对你的好不太像是装的,只是他还未认清自己的心而已。”
江夫人停了停,给了晴暖一点儿思考的时间,“婚之时,他确实伤你很深,当时我和你父亲只想把你给接回来。可后来,中秋宫宴上他对你的保护,”江夫人看着更加疑惑地晴暖徐徐地解释到:“中秋宫宴的事,我和你父亲都知道了,你既然去参加了,我们肯定是要千方百计打听你的消息的。”
江夫人慈爱地摸了摸晴暖的头,继续说着:“中秋家宴上他对你的保护,到后来他带你到鹤仙楼用膳,再到他第一次和你回府就直奔砚梨院,再到今日回来小住。这些无不是在证明他的心和你在慢慢地靠近。”
“那母亲的意思是?”晴暖始终不太明白母亲此时的想法。
可是孩子,母亲倒觉得他对你的好不像是装的,只是他还未认清自己的心而已。”
“我只是想让我的宝贝女儿看清楚自己的心而已,不要被曾经的往事所纠缠,也不要因之前的痛苦而逃避。跟着自己的心去选择,如果不爱就放开过往;如果还爱就不要轻言放弃。”
看着一如既往为她筹谋的母亲,她的心因即将说出的选择而疼痛不已,“母亲,我的以后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虽然我有时还是会感动,有时会看着他静静地呆,甚至有时还会止不住的心动,但我知道,他从来都不是我的良人。他现在对我好,仅仅是因为鲜。”
说到此处,她忽然停了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忍住了内心的酸楚继续说到:“母亲还不知道吧,他早已有了一个心爱的女子。他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可以为她守身如玉,可以为她在婚之时羞辱自己的妻子,甚至可以为她放弃父亲在朝野中的影响力。我不知道那女子是谁?也不知她身在何处?更不关心他是否还在寻找?因为那些事都和我无关。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我从来都未曾走进过他的心里。有时候,我会好羡慕那个被叫做阿紫的女子。若我此生能得他如此的爱恋,已是死而无憾了。”
不知不觉中,她的眼睛开始潮湿,她使劲儿地把头往上抬了抬,竭力忍住心中的伤痛,等了好一会儿才用嗡嗡地声音说到:“我在一旁安静地等了他四年,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他。而京中又从未有过他心仪某个女子的传言,我以为他还没遇到心上之人。心里就想着,如果我能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就能变成他的心上人了。”
晴暖的心越说越痛,那些曾经的细节原来从来没有被遗忘,“母亲,陛下赐婚那日,他笑得那么温柔,我以为他是欢喜的,至少是接受的。可谁知他早已爱上了别人,只是隐忍不而已。我要是早知道他心里如此执着的装有其他女子,我就是死都再不会去鹤仙楼等他。我宁愿嫁与匹夫草草一生,也断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的瓜葛。”
晴暖再也说不下去,只得继续抬着头,稳了稳心中的哀伤,望着江夫人异常坚定地说到:“所以母亲,我是一定会离开他的。哪怕他一直在我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消失过,但我还是会选择放手。他的真心太过善变,我是个懦弱的人,再也无法又一次的去承受那蚀骨之痛。”
话音刚落,那两行清澈的小溪还是沿着脸颊缓缓地流了下来,故作坚强地晴暖一直倔强地抬着头,却依旧无法阻止眼泪快的流淌。那晶莹的眼珠一不小心滴在了雪白的衣领处,竟晕开了一朵朵肆意绽放的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