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布点了点头,“河仙太过偏僻,不利于今后展,重心转移到嘉定乃是必然的。
河仙不如暂时交给表叔来掌控,父亲则辛苦一些,两头跑跑吧。”
莫子布口中的表叔自然是裴建南,这也是鄚天赐能接受的人选。
“那行,为父就再给你撑几年。”
说来也奇怪,莫子布当时完全一副什么都要他做主的样子,鄚天赐对于交权很是抗拒。
可现在莫子布要让鄚天赐帮忙干事的时候,他反而有些不太想管,想要安享晚年了。
。。。。
顺化,此时的广南朝廷,简直就像是个草台班子。
经历了一百多年的南北对峙,在灵溪一代大修城墙,又基本失去会安这棵摇钱树之后,顺化的广南朝廷财政,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地步。
不但王城年久失修,近支宗室过得最惨的,一年竟然只有三四百两银子俸禄,世所罕见。
而奸臣张褔峦会出现,实际上就是财政恶化的重要表现之一。
在广南朝廷中,先是财政恶化导致养不起战斗力强的军队,军队战斗力不强之后,又反过来收不上税,使得财政进一步恶化。
到了武王阮福阔末期,顺化朝廷的税收能力大幅度缩水,导致汉族高门,华人恶霸,大小土豪把持地方,抗税能力一个比一个强。
朝廷没有能力解决,于是不想彻底把国家给整散的各方势力,硬生生逼出了张褔峦这么一个人物。
张褔峦当然没有重整财政和武备的能力,但他有高的政治手腕,精通各种政斗伎俩。
彼时的地方派,也还不具备完全对抗中央的能力,因此还是比较畏惧被张褔峦盯上,而被当成典型惩治的。
于是双方经过不断试探后,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朝廷的税收照样可以收上来大部分,但代价是朝廷更加彻底的放弃了对地方派的管控。
在张褔峦连自己都管不住,要大捞特捞的时候,吏治随之彻底崩坏,地方派趁机攫取了大量基层权力。
顺化朝廷除了几个少数地盘以外,税收完全靠朝廷与地方派的博弈。
这也是莫子布鄙视广南朝廷的原因之一,用他的话来说,在张褔峦的操持下,存在了一百多年的顺化广南朝廷,变成了一个收包税制的分赃团伙。
“王叔,侄儿是被陷害的啊。这王位,本来就轮不到我,侄儿怎么会心存不满呢,这分明是逆贼阮文岳等的借口!”
跪在地上大哭的,就是被阮氏三兄弟举起来当招牌的王孙阮褔旸。
他还真有点聪慧,至少十岁的孩子能说出这番话,绝对不是没脑子的。
王座上的定王阮褔淳,其实比他跪着的侄子大不了几岁,脑子嘛,这位才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的。
他见侄子哭得如此凄惨,立刻就要上前搀扶、宽慰。
但屁股刚刚抬起来,就见站在身边的右辅张褔峦,若有若无的瞟了他一眼,于是立刻又不动了。
看到定王阮褔淳屁股落下之后,张褔峦才哼了一声走上前去。
这位广南著名的奸臣是个大帅哥,你单看面相的话,绝对想不到他是个横征暴敛、迫害百姓的恶贼。
“王孙休要哭闹了,这全国上下,自然知道这不过是逆贼的借口而已,但既然如此。。。。。”
张褔峦的话还没说完,殿门外突然有内侍匆匆跑了进来,把一卷急报递给张褔峦。
张褔峦一看,脸色陡然转白。
原本他还以为西山寨闹事,不过是场小动乱,就算拿下了归仁,也不过是阮克宣中计而已,并不是变民实力有多强大。
是以他万万没想到,西山变民的度来的这么快。
张褔峦把急报递给了心腹蔡生等人一看,蔡生也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原来西山变民已经打到了广义府境内。
此地距离顺化,不过是二百四五十里地,若是广义再守不住,三五天就能打到顺化城下了。
这就要命了,本来朝廷就没多少钱养兵,要是被变乱兵临都城,搞不好要出大问题的。
而且,这广义以北到顺化,途中有大量张褔峦的私人庄园,这要被变民祸害一路,那损失得多大!
于是,张褔峦看了一眼蔡生。
这位张褔峦最亲近的心腹,额头上立刻冒出了一阵阵汗珠。
他整人还行,整军是真没经验啊!
但虽然如此,知道张褔峦心思的蔡生,还是用力点了点头,“下官这就去广义督战。”
没想到张褔峦却缓缓摇了摇头,“别去广义,去会安,去和会安的那些北人谈谈,看看他们有什么条件。”
然后张褔峦转头看着王位上的定王阮褔淳,“主上,既然变民要拥立王孙,不如就真的封之为王孙吧。
主上因为兄长早逝,得了长房的大位,未来还给长房一系,也是美谈。”
定王阮褔淳似懂非懂,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美谈,但看到是张褔峦建议,竟然很快就点头同意了。
张褔峦这才露出了一点笑容,还装模作样把本要关押起来的阮褔旸扶起。
不过,他完全小瞧了阮氏三兄弟加张文献,还有莫子布助攻的可怕程度。
不过是失去了王孙旸这个借口而已,并不能阻止西山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