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我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脚步声匆匆接近,我艰难抬头,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朱钦,以及另一位天元先生,两人伸手将我搀扶起来。
他们两人的眼眶是红肿的,显然已经哭过很久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饶是张立琮回来,我就早有揣测,可当事实摆在我面前时,我还是觉得心头郁结,难受压抑。
“蒋先生,你的伤……你怎么从那边……”朱钦话音中担忧,且茫然不解。
“郭先生,他人呢?”我反手死死抓着朱钦手腕,声音一瞬很大,都有些破音。
问出来后,我又开始懊悔。
明知故问,不亚于掀人伤疤。
朱钦眼眶又是一红,另一个天元先生,面色都是悲怆哀伤。
稍远处,余下那几人也巴巴的看着我们这边。
下一秒,朱钦神色稍稍振作,他擦了擦眼角,深吸一口气:“蒋先生,副场主,很好,他得偿所愿了,您不要太难过,先过去,看看他吧。”
说这话时,朱钦眼眶依旧红,脸上却挤出来了一丝笑意。
我看得出来这笑意的勉强,更听得出他话音中的哀伤。
我用栗木棍支撑着身体,挣脱开朱钦和那天元先生,踉跄的继续往前走去。
很快,便到了冰峰前方。
另外三个天元先生,勉强冲着我挤出来笑容,视线多停留在我身上的伤口处,眼中多是担忧。
江老苍老了不止十岁,本来花白的头,竟然已经通体惨白,他胸前衣襟还有血迹,似是吐了血。
远了看不清,近处才瞧见,三名天元先生身后,躺着一人。
“让开。”我推开了他们三人。
入目所视地上躺着的人,他已经面目全非,只是独臂,才能认出来是郭得水。
干瘪的皮肤上满是创口,像是从里往外吹破。
皮肤看似干瘪了,可又有种松弛的感觉,像是脱离了骨肉一样。
他不似先前年轻模样,皱巴的像是个老头,格外微弱的呼吸,从他口鼻处传出。
我呆住了,错愕的看着他,喃喃道:“活着?”
这样的伤势,怎么还可能活着?
可他的确还活着,那喘息的力道,不是活尸,他身上的气息,完完全全是一个活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颤巍巍的说。
我没敢去碰郭得水,因为我觉得他太脆弱了,身上那些口子,虽说没流血,但却不停的外溢着生气,这一幕,说实在的还有些恐怖。
朱钦等人眼中充满了复杂,随后,他才低声说了情况。
原来,他们走到半途,也就是挂满尸体的地方时,郭得水就忽然停了下来,说了很多话,高深的很,他还很兴奋,说自己悟了。
可悟了,就是正应了那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说自己走不出去了,可不能白白的死在这里,因此,他算了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