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复青看了一眼她手边的两个空碗,笑得很有老父亲望女成凤的感觉。姜致摸了摸脖子,怪不好意思的。
孟复青结了帐,三人并行走出五福楼。在五福楼门口分道扬镳,孟复青朝他们一作揖,说自己还有公事要忙,便先行告辞。姜致与李宣也各自告别,李宣临走前又道谢。姜致忙摆摆手,她是真受之有愧了。她什么也没干呢,还蹭了一顿饭。
姜致伸了个懒腰,她今日出门没马车,步行正好消消食。
从五福楼走回姜家,颇费了些力气。走到姜家门口时,她已有些气喘。回到自己院子,进门便瞧见她买的花儿,绿茶正在打理,见了她起身来行礼,“老祖宗回来了。”
姜致嗯了声,走近那花儿,拨。弄一下花瓣和叶子。想起这花是孟复青出钱买的,姜致又有些尴尬,她兀自咳嗽一声,绿茶站在她身边,悄声相问:“老祖宗与青爷……”
她回过神来,眼神凌厉,“什么事?”
绿茶低下头去,不敢再议这事。她不在姜致面前提,不代表不会在旁人面前提。姜致第二日得了二房的消息,二房的江氏约她去外头逛铺子,恰巧在街上碰见了刘氏身边的小厮。小厮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往前去了。
江氏状似不经意道:“哎哟,那不是大嫂身边的周福吗?他拿着这些东西,是要去哪儿啊?”江氏伸长了脖颈,似乎真实在探究周福去向。
姜致都替她累得慌,上京这么大,怎么偏偏走了这条街,偏偏刚好瞧见了周福呢?她接过话头,陪她演下去。
“是啊,周福这是去哪儿啊?”
江氏见她真感兴,笑得神秘,凑到她耳边道:“大嫂是让周福是打听孟夫人的消息了,上回听说大嫂让老祖宗去说亲,老祖宗没答应,她便等不及了。何况昨儿有人嚼舌根,说老祖宗和青爷有点什么,大嫂就更坐不住了。这不,今儿就派人去了。”
姜致捂嘴轻咳,这话也不能说不对,她同孟复青,还真有点儿什么。
江氏还在继续:“要我说啊,老祖宗就得把院儿里那些嚼舌根的都卖了,警醒警醒,免得都不把老祖宗当正经祖宗。”
姜致想笑,她原不是什么正经祖宗。何况江氏这话还打到自己身上,黄茶可不就是她送来的。要说黄茶什么也没说过,姜致是不信的。她抿唇笑了笑,没说什么,“去便去吧,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倘若期容真有这造化,那也挺好的。”
江氏见她油盐不进,心中暗骂她个怂货,嘴上还是继续劝。“哪儿的话啊,老祖宗说得对,那孟复青都二十八了,期容才十五,差了十三岁了。要我说啊,老祖宗这年纪和青爷倒是般配。”
姜致苦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什么般配不般配的,世上没人与她般配,她自己与自己最般配。“好了好了,不是逛街么,那边开了家脂粉铺子。”
江氏心中又骂她扶不起,煞费她今日苦心,又气又急,转过头去也不说话了。姜致瞧见她反应,也兀自靠着车厢不说话。
忽而想起孟复青说,四日后上门提亲,也不知若是中途遇见了更好的,这亲还提不提。若是不提也好,倘若青爷改了主意,要让她进门当妾室,那可真是贻笑全上京了。
她扶了扶额头,觉得头痛,连带着逛街也没什么兴致。江氏见了胭脂水粉的,兴致倒是回了大半,一个人乐呵呵地相看去了。
她四处看了看,见店中有把椅子,遂坐下休息。江氏买起东西来大手,老板自然开心,都围着江氏转,只留一个小学徒照看姜致。小学徒怯生生的,问了一句姜致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姜致摇头,他也不敢再上前走。
二人相安无事,小学徒做自己的事,姜致自己的呆。
姜致靠着椅背,看着街上的风景,忽而有阴影挡住光,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门。
“妹妹,你平日都在上京,可得带我好好逛逛。咱们姐妹多年不见,可得好好叙叙旧。”说话那人算半个熟人,正是那日的安平郡主。
安平郡主与安乐郡主是双生子,平日不曾见她二人一起出现,如今站在一块,才惊觉她二人是真相像。
姜致微皱眉,起身退开。她二人今日打扮也差不多,衣裳颜色相近,又梳了一样的髻,乍一看还有些骇人。姜致小心打量,觉安乐郡主颈边有一颗黑痣。
她正欲寻找更多不同,忽然和安乐郡主目光撞个正着。姜致欠身行礼,“见过二位郡主。”
安平郡主那日丢了面子,看见姜致也认出了她的脸,她一看见姜致,便又回想起那日受得屈辱,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安乐郡主神色平常,点点头,没什么表情。姜致又现她们俩的一个不同,安平郡主情绪外露,安乐郡主则不同,她总是淡淡的,有种高高在上的气质。
“嗯,你是?”安平郡主抬了抬下巴。
姜致微笑,道明自己身份:“姜家姜致。”她不知道该带什么名号,只好报出自己名姓。
安平郡主眯着眼想了想,忽然惊声,指着姜致:“哦我记得,你就是姜太君!”
姜致尴尬地笑着点头,“是,郡主好记性。”
安平郡主捂嘴轻笑,“我看你也不是很老嘛……”
姜致笑着应付,心中却懊恼,早晓得有这事端,她便该跟着江氏去挑那些胭脂水粉。安平郡主眼睛亮,似乎对她兴致勃勃,问了好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