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识有些飘忽,忽然一个激灵想起来,孟复青的府邸,可不就是她那日畏罪潜逃的犯罪现场么?
她心猛地一跳,忽然抬头看向孟复青。连6小山都被她这反应吓一跳,“怎么了?”
姜致干笑两声,“没事,我只是忽然想起,衣服没收。”
6小山不以为意,“嗐,衣服不是有丫鬟婆子吗,她们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趁早卖了。”
姜致点头应和,“也是。”她偷瞄了一眼孟复青,如坐针毡。
车夫驾驶得很快,停在孟复青府邸门前。马车中备了两把油纸伞,6小山看了眼车夫,他忽然庆幸自己今儿没带小德过来。
6小山拎了一把,递另一把给姜致,“你打吧,哎,过来。”他指着车夫,一把揽过车夫的肩膀,踩着雨水便往孟复青府邸过去了。
姜致拿着伞,看了眼孟复青,挤出一个微笑,“孟大人,请吧。”
她顺势撑开伞,另只手扶着马车壁,要往下走。忽而车上一轻,孟复青接过了她的伞,笑容像能吹开这缠绵的春雨。“撑伞这事,还是我来为姑娘做吧。”
他跳下马车,高举着伞,扶着她下车。路上有积水,姜致微提了提裙角,还是决定端一端大家闺秀的腔调。
6小山拍着身上的雨水,看他俩慢悠悠走过来,“青爷,你可得好好招待我们。”
孟复青收了伞,点头:“这是自然。”
他向小厮叮嘱了两句,领着他们往里头走。进了大门,要穿过一串长廊,便到了院子。往左手边一拐,是一个堂屋。丫鬟管家一并迎上来,孟复青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孟复青请他们坐下,又让丫鬟端茶送糕点。“孟某去换件衣裳,随后便来。管家,替我招待好二位客人。”
孟复青从侧门离开,剩下他们二人。6小山东看看西看看,这儿摸摸那儿摸摸,最后感慨:“青爷这儿真不错嘿。”
姜致好心提醒他:“你别乱动,待会儿第一次来就把人家东西弄坏了,你好意思么你?”
6小山挑眉,坐回自己座位上。丫鬟送了两碟糕点过来,姜致吃了一块,入口即化,味道极佳。
6小山端起茶杯尝了尝,“嗯~不错!”
姜致无语,自顾自喝茶。
6小山放下茶杯,视线一转,忽然落在右手边的一个花瓶上。他惊叹出声,“我去!这不是那什么嘛?”
姜致被他这么大反应吓到,皱着眉头问什么。6小山小心翼翼捧起那个花瓶,爱不释手地抚摸,像见了什么宝贝。他摸够了才放下那个花瓶,又看着旁边的麒麟摆设惊呼出声,“哇塞!姜致,青爷这儿好多好东西!”
“哇!”
“我的天哪!都是宝贝啊!”
……
6小山一路哇到堂屋外头,廊上两边摆着不少绿植,他也哇出声。
姜致不懂这些,既然他说好东西,那可得小心些。“你仔细些,别摔了,否则……”
她话音未落,忽的脚下一滑,好在她武功底子尚可,一个上腰稳住重心,扶着旁边的柱子才没摔出去。
雨声不小,不过在这声音里那清脆的花盆碎裂的声音,还是让姜致动作一顿。
姜致看向6小山,6小山也看过来。刚才碎了的花盆,正是刚才6小山惊呼的“惜朝花”。姜致表情裂在脸上,好巧不巧,这时候孟复青从旁边走过来。
“你们怎么出来了?是孟某招待不周吗?”
孟复青脚步声停住,忽然轻笑一声,“啧,姑娘这下欠我的债,可又多了一。”
刚才她脚下一滑的时候,借了那个花盆的力才没滑出去,因此她的力道都落在右脚上。难怪那个花盆会碎了,姜致松开扶住廊柱的手,重重咬唇又松开,斟词酌句开口:“抱歉,应该还没死。”
姜致说着,蹲下来去捧那捧土,因为花盆往外飞了一点,所以花和土一起倒在屋檐下面,有雨水滴下来,砸中姜致的后颈。她感觉后颈一凉,缩了缩脖子。
6小山啧啧两声,“没用的,惜朝离了土,便会枯萎。这可是北凉进贡的,想来是圣上赐的吧。”
姜致快哭出来了,圣上赐的,被她一脚踢没了,这可是大不敬。她捧着花,连同土,站起身来看向孟复青。
“我……抱……歉。”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孟复青上前一步,似乎轻叹了一声,捧过她手中的土,似乎是哄她:“没事的,不重要。”
姜致被他一说,莫名委屈起来,分明是自己做错了事,也不知委屈什么。孟复青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交给丫鬟,“去处理了,再打盆水来,给姑娘洗洗手。”
6小山看她脸色不对,也尴尬起来,安慰她,“没关系,青爷大人有大量,这点小事,对吧。”
孟复青哦了声,却是反驳:“这倒不行,恐怕姑娘还是得赔我。”
姜致尴尬:“怎么赔?”太贵了,她也赔不起。
孟复青沉思片刻,正欲开口,“便赔……”
忽然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一位穿着刑部官服的男人脚步匆匆,“大人。”
姜致知他有事,便自觉道:“想来赔也不急在这一时,您先去忙吧。”
孟复青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她心虚。天地良心,她可不是要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