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些愣,“怎么了?”
刘氏欠身,笑脸道:“孟复青孟大人上门提亲,求的是您的姻亲。”她略停顿,拿眼瞧一眼姜致,才继续道:“兹事体大,故而我们才过来叨扰。”
“啊?”姜致这下是真愣,孟复青来了?这么快,他不是昨天还在家里躺着吗?
她抬起头,目光从人群中越过,落在树下那个背影上。他今日没穿官服,一件绛青色的披风挡在背后,头是齐齐整整,冠上一枚白玉簪子,看背影还是琼枝玉树的君子。
孟复青背对着站在那儿,期容从外头进来,见了孟复青似乎有些羞涩,还是欠身行了个礼。孟复青便侧过身来,侧脸瞧不出什么表情,淡淡的,期容有些尴尬,起身往刘氏跟前来。
姜致收回目光,觉得自己仿佛没睡醒似的,每天也说不出句话来。最后,只有一句:“你们先回去吧,待会儿我再和你们商议。”
刘氏似乎不大愿意,看了眼孟复青,还是告退。期容低头与刘氏说了什么,又与她一起离开。
姜致看她们背影出了院子,才咳嗽一声,小步到孟复青身后,连她自己都觉察到步子里的雀跃。
“孟……大人。”她出声。
孟复青转过身,脸色还不算太好,原还是沉着张脸,见了她,忽然就春光都扬起来。“姑娘醒了?是我太早了。”他坦然承认自己扰人清梦的罪行。
姜致欲笑又止,挠了挠头,“也还好。”剩下的话又不太说得出口,她目光一转,便瞧见他身后大大小小好多箱子,齐齐整整放着。
孟复青注意到她的视线,倒是大方道:“聘礼。”
“哦。”姜致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孟复青轻笑一声,从听声音听得出来些许的虚弱。
姜致踢了踢自己脚尖,问:“你好些了吗?带着伤到处乱跑,恐怕不太好。”
孟复青仍旧轻笑,“尚可提亲。聘礼与某,皆在矣。”
姜致又想笑,又觉得有些臊,最后只哦了声。提亲要和长辈商议,可在姜家,她已经是最大的长辈了。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我同意了。”
孟复青还在笑,笑得她越尴尬。“嗯。”
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头,两人忽然沉默下来,树叶是抽的芽,嫩的很,风一吹,有沙沙的声音。
姜致忽然想到,春天即将过去了。
她听见孟复青喊她的名字:“阿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解释一下,就是女主辈分特别高。因为某个皇帝下了圣旨,抬了她们家那一支的辈分。然后她们家那一支又都死了,只剩下她了。(不要太纠结这个,问题不大。)
修了一下前面的时间。
亲亲大家。
第21章春去也(2)
“阿致。”他重复一遍。
“嗯?”姜致抬头。
孟复青抿开唇,说:“那就说好了白头偕老的。”他甚至伸出小指,勾过她的小指,像盖个章。
她小指沦陷,而后到整只手掌全落入他大掌之中。他掌心很热,比她手的温度高,她忽而有些怯,想缩回手,却被死死扣住。
肌肤相亲,碰出脸上的一抹红。
她原不是这么忸怩的人,为什么此刻倒如此畏畏缩缩,都不像她了。
姜致心里想着,指甲无意识地划过他的手心。她的指甲是认真修过的,别人姑娘都要留些指甲,她嫌麻烦,绞得光秃秃的。小小圆圆的指甲盖,和她的手指配在一起,怪可爱的。
她见孟复青盯着自己手看,又是一羞。孟复青移开视线,但仍旧握着她手不放。
他从腰间解下那枚白玉坠子,放进她掌心,声音有些哑:“定情信物。”
这么直白的话说出来,落进耳朵里,她又羞涩起来。她扣着那枚白玉坠子,飞快地缩回手,胡言乱语:“好了,你快回去吧。你伤都没好,快走吧。”
她低着头赶他,孟复青笑了笑,轻咳起来,转身往外头走。姜致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朝他背影喊了声:“说好了。”
喊完迅转过身,对上满院子的灼灼目光,她咧嘴笑开,跑着进了房里。到底是今生第一次,尽管她已经二十三岁,还是压不住自己情绪,叫她们看了好些热闹。
她攥着那枚白玉坠子,在桌上趴下,凉凉的玉贴在脸颊上,冰得她一个激灵。她由玉坠摸到吊绳上,吊绳是红色的,下头还带着穗子,像是跟了人许多年的物件。她拎着吊绳,坠子便自己囫囵转起来,她一把握住,拿在手心里仔细端详。
坠子中心镂空,雕刻一只雀鸟,冥冥之中和她耳上那对呼应。她覆住坠子,轻闭上眼,有一瞬间的心烧。
这感觉不知道从何而起,只一瞬间,便如游鱼从脑中划过,落入无边的春水,再寻不得踪迹。
姜致将坠子系在腰间,起身去翻墙倒柜。世上事,纷纷扰扰,牵牵绊绊,尤其亲缘与感情,最为繁琐。她明白,刘氏也好,二房也好,三房也好,必然不会这么轻易放她离开。她手里握着的东西,她们太想要了。
她弯腰从大木箱子里搬出一个小箱子,这么多年,她几乎没碰过这个箱子。这箱子像一个恶鬼,吞噬了她的青春。
箱子里其实没太多东西,都是她们家祖传下来的,出自情宗皇帝之手。一块免死金牌,一道旨意,还有些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