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复青道:“不过,为了调查事实的真相,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世子。第一个问题,安乐郡主在亭子里的时候,世子人在何处?”
宋益低下头去,似乎在回忆,“我当时,与沈侍郎等几位郎君在闲聊。”
孟复青点头,又问:“郡主此前几日,可有什么身体不适?或是,可有说过些什么不寻常的?”
宋益摇头,眼睛里闪着泪花:“没有,安乐身体一直很好,也没说过什么不寻常的。她前几日,还让我给孟大人挑一件谢礼。我们还在商量,要在家里设个宴,请孟大人过来。”他回忆起那些美好时光,又忍不住潸然泪下。
方重雪到底是女子,比较感性,她劝道:“世子节哀。”
宋益擦了眼泪,重抬起头来,“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孟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孟复青又道:“郡主可有与人不和?”
宋益摇头:“安乐与人和善,从不曾有与人不和的。”他说起此事,神情愈悲伤。
孟复青点头,他没什么再问的,问起那个现安乐郡主不对的丫鬟来。宋益立刻派人去叫丫鬟来,丫鬟眼睛还肿着,可见伤心至极。丫鬟行了礼,便将当时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我当时在那儿守着,郡主说,只与孟夫人说几句话便好。可是过了许久,也没动静,甚至连说话声也没了。我有些害怕,便喊郡主,没人应答,我便往前走了几步,只看见孟夫人趴在桌上,却不见我们家郡主。我上下张望,忽然瞥见湖中漂着一个人,那是郡主的衣服,我当时就觉得不敢,连忙喊人来。然后……”她哽咽起来。
孟复青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情况,又问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这丫鬟所答,与他们在现场所看见的,都对上了,没什么问题。
最后,孟复青问她:“你跟了郡主多久了?”
丫鬟抽噎道:“我是郡主十四岁那年跟着郡主的。”
孟复青哦了声,结束了对话,最后叮嘱他们,可能之后还要配合查案。宋益表示全力支持,临走的时候,他握着孟复青的手,力道那么大,语气那么诚恳:“孟大人,请您一定要抓到凶手。”
可谓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孟复青公事公办道:“宋世子请放心。不过,明日可能还来叨扰世子,我们想看看郡主的房间。”
出了府门,连6小山这个缺根筋的人都感慨:“宋世子与郡主感情可真好,我觉得郡主不可能与柳和之有点什么的。”
姜致抬起头,看向空旷街道,皱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曾经莫名地笃定,郡主与柳和之肯定有些什么,可如今她去了,宋世子如此言辞恳切,情分必然是真的。
她矛盾了。
姜致叹口气,这会儿日色西沉,天边的晚霞将半边天都染成了橘红色。天地被渲染出一种肃穆的气氛,在这肃穆里,6小山问:“接下来我们干嘛?”
孟复青淡淡道:“各回各家。”
几人在街口分道扬镳,孟复青几人回孟府,6小山回6府,马车悠然行驶,晚霞那诡异的光彩随着他们的行进渐渐消失。孟大夫人备了饭菜等着他们,进来那一刻,姜致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家的感觉。
在身处困顿的时候,这种温暖的光辉就格外地照人。
姜致有些兴奋,孟复青在吃饭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此刻他们已经洗了澡换了衣裳,关了房门,熄了大半的蜡烛,他长臂揽过小妻子的肩膀,问:“为什么这么高兴?”
姜致顺势靠着他的胸膛。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温度和气息都让她有安全感,她便放肆起来。她抓过孟复青的手指,摩挲着他的指腹,漫不经心回答他的问话:“就是高兴啊,家的感觉。”
孟复青眸色微暗,她过了十年近乎放养的日子,他微微收紧手臂,下本蹭着她头顶。
“嗯。”
姜致想起十日的期限,不禁散思维,“倘若我们十日后要一起赴死……”
孟复青回答地一本正经:“那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做点有意义的事。”
姜致瞬间换了位置,被他困在席子和胸膛之间,她推拒:“中午才……”
孟复青根本没听进去她的话,手已经落在竹席上。竹席生凉,他手生热,姜致下意识地收缩腿,尽管隔着一层布料,她还是心颤。
肌肤贴着冷冰冰的竹席,让姜致忍不住嘤咛出声。孟复青红着眼,抱着她,皮肉相融的瞬间,由冰转向火。冰火重重,有蚊虫撞在窗户纸上出闷响,烛火噼里啪啦地烧,人也烧起来。火越烧越旺,直到被水浇熄,夜才安静下来。
姜致觉得自己像骨头都被人拆了重装,血肉更是被揉碎了重组,和孟复青纠缠在一起,即便化成了灰,也分不清骨与肉是属于谁的。
这种近乎迷醉的沉沦,同罂粟花有得一拼,不过在此刻,落在姜致身上,全然成了镇定剂。她缩进薄被里,微微蜷曲,眼睛已经睁不开。
留一盏灯,是孟复青的习惯。姜致也跟着习惯,她蹭了蹭枕头,便睡去。
孟复青看着她,目光近乎贪婪。
虽然被折腾许久,好在她抗揍能力尚可,仍旧醒得早,起了个大早同孟复青一起出门。方重雪和采青跟着,刚出门便见着6小山的马车停在门口。
6小山从马车里探出一个头,兴高采烈同他们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