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现在事已至此,你来公主府来耍威风了?”临海大长公主靠在椅子的扶手上,斜睨郭忠。
“还和我说当初,你料到当初了?你有那本事,怎么不把自个眼睛戳瞎,支根棍儿到外面给人算命呢?”
郭忠原本就铁青的脸上越难看,他窝火的很,“你还知道现在什么时候?别的我也不多说了,现如今要怎么办!”
这下临海大长公主也沉默下来,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都瞧见对方的脸色极其难看。
“公主不说当初,那也行。可是现在要怎么办?”郭忠直接问,“现如今的局势,公主才从宫里回来,恐怕再清楚不过了。”
“燕王来者不善,陛下又火烧宫城驾崩了,剩下来的三个皇子,只有一个皇长子是满了周岁,三个小孩子能不能长大都难说,更别说斗得过这个伯父。”
郭忠说着重重叹了口气,“我看燕王说清君侧,就是奔着那个位置去的。”
“咱们家为了退婚的事,把他得罪的那么惨,将来咱们全家的日子要怎么过?”
当初婚约还没解除的时候,容衍就已经和郭家开始走动,毕竟是未来女婿,而且还是亲上加亲。
只是郭忠见容衍的处境,自觉容衍只剩下一个皇子的身份,其他实在的什么都没有。对容衍也是颇为冷淡,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觉得容衍高攀,现在就是冷汗涔涔。
临海大长公主想到在宫里所见所闻,脸色一下也坏的厉害,她原本想说应当不会坏的那么厉害,可是这话不管如何都说不出口。
解除婚约这回事,除非两家都商量好了,才算是皆大欢喜。就算这样,还有不少成仇的。
更别说容衍当初根本就没有半点解除婚约的意思,全心全意的就等着娶妻,结果被退婚了。
“能如何,”临海大长公主生硬的开口,“已经成这样了,好歹都是亲戚,沾亲带故的,大侄子好歹也是做大事的人,应该不会这么……”
她触及郭忠的目光,把后半句话给吞回去。
“这上面的人,放你一马那是他们心胸宽广,不放过你,那就是他们快意恩仇。和做不做大事根本没有半点关系。”郭忠心烦意乱,“平常人被妻子嫌弃没出息和离了,等飞黄腾达了,都还要去炫耀呢,问一句后悔不后悔呢。”
“更何况当初公主做的那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故意为之。燕王他不傻。”
临海大长公主被说的哑口无言,“不至于……”
“如何不至于?”郭忠嗤笑,“至于不至于,公主心里没数?”
临海大长公主坐在那里,脸色也难看。
“燕王势大,宫里的孤儿寡母是绝对守不住。朝堂的那些人领兵的,除却山高皇帝远的边疆,基本上都是燕王的人。”
“公主在宫里这些天,难道半点都没察觉出来,燕王和过去已经不一样了?”
何止不一样,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临海大长公主想起容衍掐住唐太后的脖子的时候,浑身上下忍不住一颤。
临海大长公主强行镇定下来,“我们家当初到底还是对他有所照顾的……”
这话说出来,都有些气虚。能有什么照顾,连让人家见未婚妻都不让,如果不是芙萝十五岁中秋宴的那一次例外,可能还继续见不到。
“现在要怎么办呢。”郭忠敲了敲椅子扶手,“公主说说看。”
“我说说看?”临海大长公主怒了,“这么多年,你和死人似的,屁都不放一个,坏事我们娘儿们去做,你就在家里坐着两手干干净净,现在出事了,你还想我给你出主意,别忘了,咱们一家子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们要是有事,你们那一大家子谁也别想逃得过。”
临海大长公主说到这里,伸手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笑看郭忠。
郭忠坐在那里好半会不动。
“若是你中用,有个什么实职,不是只晓得读书,也都比现在好过。”
芙萝在一旁看着,“爹要不要和几位叔父商量,提出追封燕王生母?”
郭忠看过来,眼里还带着些许诧异,芙萝不敢说别的,自己一点投人所好的本事还是有的。
“俗话说的好,好事得赶早,而且伸手不打笑脸人,趁着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不如先把事给做了。”芙萝道。
容衍的生母李氏自尽之后,到现在为止,依然连个名分都没有。
“这怎么行!侮辱斯文!”郭忠一听这话,立刻吹眉毛瞪眼睛,“这种谄媚的事,我家做不来!”
“你去外面修道,竟然就修得这个回来?!”郭忠怒叱道。
“姓郭的你脑子清醒点!”临海大长公主一拍桌子,“现在不是你清高的时候!”
临海大长公主喝停郭忠,看向芙萝,“阿芙你说。”
“女儿在宫里比娘多呆了小会,”说着她把甘露殿里容衍和御史等人的争吵说了下,“女儿瞧着似乎他是志在必得。”
“既然如此,不如就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话不必全都说出来,说个一半就很好。
“说起来,朝廷上的事你的兄弟比你熟悉吧?把他们都请过来,看看怎么办吧。”临海大长公主坐在那里,见着郭忠还有话要说,一把直接堵住他的嘴,“我好歹还是他亲姑姑,又没犯过什么大事,能拿出来说的全都是鸡毛蒜皮,你们那家子那就不一定了,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把你们一网打尽了,到时候看你那点清高能救你儿子,还是救你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