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凝颔:“略知一二。只是学了无用,女子不能坐堂看诊。久而久之便不上心了。”
蓝笛惋惜道:“世俗对女子总苛刻些。可惜你有天赋却不得施展。其实未尝没有别的路可走。不好坐堂看诊,何不专为女子治病?闺中女子得些隐晦的病症,总是羞于启齿。”
看着眼前这个人,秋凝感受到一股震撼。对,震撼。
他温文尔雅,对生命敬重。
他说一条路走不通,为何不换条独一无二的路走?言谈举止,从内心认可女子的才能与付出。
世上竟有这般男子?即便她的兄长,在挑战世俗上也从未支持过。
因为不可能赢。
“你乃女子,亦为医者。她们对你总归放心些。不讳疾忌医,愿意听从医嘱。秋姑娘你啊,其实可以救很多人。”蓝笛合上医书,放回诊桌。
可惜姑娘志不在此……
秋凝不知为何湿了眼眶。想起小时候陪父兄读医书、认药、切药……
她在满是药味的药房长大,从垫着脚抓抽屉到从容自如。可越长大她越被束缚,儿时的自由悠闲全无。
所以她喜欢自由自在的得意少年,长着雄鹰的翅膀。
那是她失去,且拥有不了的。
如今有人告诉她,不用长成雄鹰。麻雀也有翅膀,也能飞翔。天空始终在那里,飞不飞取决于自己。
泪不自觉滑落,秋凝别开头擦拭。
蓝笛温声宽慰:“你没事吧?”
擦干眼泪,秋凝摇摇头:“没事。不过沙子迷了眼睛。蓝大夫说的话我记住了。”
不解,而后蓝笛明白什么。
他拿起桌上的医书递过去:“恭喜秋姑娘找到人生目标。荒废许久,想捡起来不容易。但世间多一个大夫,就会有许多受病痛折磨的病人能够被救治。”
秋凝接过医书,微微一笑:“我愿意成为那样的大夫。救病人脱离病痛。”
贺父火冒三丈:“那兔崽子呢?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他怎么敢!你还看好秋家丫头做儿媳妇,瞧瞧你宝贝儿子干的好事。人现在恨死他了。”
“我也没想到他如此胆大妄为。还好被人救下,不然我们怎么交代。”贺母恨铁不成钢。
“来人!去,把那个兔崽子找回来。我今儿非打断他的腿不可。”贺父怒火中烧。
下人领命忙出去找。
后宅。
丫鬟跑来禀报,贺倾霜皱眉手指搅帕子:“他怎敢如此!”
“姑娘。少爷的脾性我们都清楚,其中应当有什么误会。还是问清楚好。”
贺倾霜赶紧吩咐:“你快去把他找回来。别从前门,走后门先来见我。”
丫鬟应是,立马出门。
事关女儿家名声,贺倾霜眉头紧皱。若此事真跟弟弟有关,实在令人心寒。
她走到书案边,提笔写封信交给丫鬟送出去。信一直送到秋凝手里。
贺倾霜先宽慰,再问事情前后,又询其打算。
秋凝纠结半晌,终究回信。
信刚送到贺倾霜手里,当事人回来了。好在丫鬟机灵,先找到人由后门带来。
屏退众人,贺倾霜关上房门郑重问:“我只问你,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贺义阳面色沉重:“我只让他们拦住秋凝,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们怎么敢!”
“啪!”
他的头被打偏向一边。
贺倾霜气上心头重重扇一巴掌:“你怎么敢!将一弱女子丢给几个男人,你想不到会生什么吗?好在光天化日,有人出手相救。不然你万死莫辞。”
脸上火辣辣的痛,贺义阳握紧拳头。他越想越气,眼神愤怒不管不顾冲出去。
“你去哪?回来!”不管贺倾霜怎么叫,对方压根不听。
她心道不好,赶紧去追。
行至前院,贺义阳与其父遇上。
贺父冷嘲热讽:“好啊,瞧瞧你干的好事。平日同你那帮狐朋狗友游手好闲,如今倒学会欺男霸女。好本事,当真好本事啊!”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会给秋家一个交代。”贺义阳愤愤往外冲。
贺母想追。
贺父气急败坏:“让他去。我看他能给什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