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出嫁,这份血缘割不开。父亲永远是父亲,女儿永远是女儿。
他们这边越热闹,显得牛春花那边越冷清。大半月过去,她每日照常出摊。
卖完收摊,在城里胡乱逛一逛。牛春花想用最后仅剩的日子,感受普通安稳的生活。
没了旧事烦扰,她难得睡上好觉。数着时间一日日溜走,等待相聚和离别。
这天下午,牛三嫂与丈夫回来。
秋收时节乡下忙得很,他们不得不去帮忙。
“留你一个人看摊,没出什么事吧?”牛三嫂关切问。
牛春花摇头,拿来这些天赚的钱。
牛三嫂热情拉住她的手:“你先随我进屋。我买了块料子,想给你做身衣裳。”
两人进屋。
男人撸起袖子整理带回的东西。
屋里。
牛三嫂拿布在牛春花身上比:“冬天冷,给你做厚一些。你带来那些衣服旧得不能再旧了,也该穿几件新衣服。”
看着牛三嫂絮絮叨叨的模样,牛春花湿了眼眶。她的亲生母亲从没这样过,从小到大嘴里只有谩骂。
从不关心她吃得如何穿得如何,只在乎做了多少工赚了多少钱。
倒也没挨过打,只是向来捡旧衣服穿。弟弟才有新衣服,任她多羡慕也没用。
“怎么哭了?快擦擦。”牛三嫂用袖子给她擦擦。
牛春花笑笑,只说没事。
柔声安慰,牛三嫂再讨论料子怎么做好看。不管怎么做大概都穿不上,牛春花轻轻回答都好。
她俩在屋里说好一会话,傍晚才出去做饭。晚饭其乐融融,牛春花却喉头哽咽。
至少这世上还有人关心她……
够了,足够了。
次日,牛三嫂和丈夫早起。
男人去做工。牛三嫂来叫牛春花一起去拿猪肉摆摊。
坐在床边,牛春花内心难受道:“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先去吧。等我上趟茅房再去。”
牛三嫂叮嘱多注意身体,出门了。
屋里只剩牛春花,她打开门举目四望一阵恍惚。
若她真是这家的女儿该多好啊。
转身回屋,她把值钱的东西收拾出来放进一个包袱。
这些她都用不上了,留给他们吧。
牛春花坐在镜前,郑重梳头。不戴任何饰,素面朝天。
该走了,不可能回来了。
她起身,依依不舍打量屋子。比起那个从小长到大的家,牛春花更舍不得这里。
可是不舍也要舍。她决然转身出去,关门走上该去的道路。
今日有人办喜事,街坊邻居津津乐道。吹吹打打的队伍过来,后面抬着花轿。新郎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喜气,满面笑容。
牛春花靠边继续往前走,这份喜气她沾不到。
接亲的队伍慢慢远去。孩童欢喜追赶,老百姓凑上去瞧热闹。
只有牛春花走向不一样的路,不关注背后喜事。她走到衙门,抬头望威严的匾额。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牛春花上前。
另一边。
人们跟随接亲的队伍绕城一圈,最后停在万府前。
牛三嫂过来瞧热闹,听边上的人说这门亲事多好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