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勍抿唇一笑:“信的。”
林金潼:“那为何又不拜?”
他信,但菩萨怎么会保佑他这种人。
干脆就不拜了。
李勍随口道:“今日不便,好了,你求的什么签?签文给我看看。”
解签处人正多,林金潼将签文给他,李勍看见是个下签,但内容有峰回路转之意。问他:“求的什么?”
“想一辈子都留在四叔身边。”昨晚金潼就想,若一辈子都有人这样爱他就好了。
李勍抬眸,眼神深邃,如深潭静水,定定看着林金潼干净纯粹的眼眸,直达眼底。继而他垂眼认真审视了那签文。
“奔波阻隔重重险,带水拖坭去度山,更望他乡求用事,千乡万里未回还。”
若按金潼求的意思来看,他会求而不得,因此受伤,千山万水的阻碍。若求姻缘,尽早抽身,心中良人,不可信任。
想让他远离自己?
李勍险些没冷笑了,平静地将签纸捏作一团,收进袖中。
林金潼没看懂签文,但依稀觉得不太好:“是不是不好的意思?我有认真烧香,香灰还烫了我的手,说明菩萨听见了。”
李勍道:“并非不好。这签文的意思是,让你不要轻信他人,只管记住心中所想,心无旁骛,菩萨便会保佑你。”
“四叔,你将签文给我呢。”林金潼说,“我觉得你说的好像不对,我要去问解签先生。”
他没那么好糊弄。
李勍:“我说的你不肯信么?”他拿出几乎揉碎的签文,一字一句解释:“奔波阻隔重重险,你一路走来,是不是奔波阻碍?”
“是……”林金潼点头。
李勍看着他:“带水拖坭去度山,金潼,你心思很重,是不是背负了仇恨?”
林金潼一下没作声。
李勍:“更望他乡求用事,千乡
万里未回还,这句说,你远离家乡来燕京做事,你心有所求,但被蒙蔽双眼信错了人,再也回不了家。这签文每一句都在提示你,除了我旁人都不可信,若你信错人,覆水难收。()”
林金潼被糊弄过去了。
但还是有疑虑:四叔,我也没有茫然信任旁人啊……?()”
李勍:“韩元琅?”
林金潼登时一愣,元琅是镇北侯之子,这签文说他要复仇,又信错人,难道是叫自己远离元琅?
可元琅对他极好。
李勍看着他的表情变化,神色自如道:“此前我提醒过你,镇北侯是什么人,你再和韩元琅来往,这签文……”
“签文会应验么?可我求的不是和四叔在一起一辈子么,抽这个签,兴许和元琅没关系呢。”
李勍不置可否:“我问你,何处是你的家。”
林金潼下意识道:“瑞王府。”
“你轻信人,离家万里,便是离开瑞王府,离开燕京。若不轻信,你不离开燕京,只会一辈子在我身边。”
林金潼彻底被糊弄过去了:“哦……”
李勍下定论。
“少和韩元琅来往。”
然后补充:“还有韩元昭。”
林金潼没说话,心里并不情愿如此。
下午酉时,李勍带他回了燕京,给他送的生辰礼是一把西域来的弯刀,是厄茨可汗用过的,其上镶嵌满了宝石,把手底部有漠国皇室的印。
李勍现在不想送他回漠国了,这把属于林金潼亲生父亲的弯刀,就当做礼物陪伴他吧。
戌时,丁将军的徒弟梓轩回长陵王府复命:“王爷,镇北侯今日进宫了一次,回来后,和少保张仲达密谋了半个时辰,属下听见,张仲达意欲让皇帝册立申氏女为太子妃,镇北侯世子夫人,则点了黄府嫡次女黄念。还有成王,成王和殿下您近日走得极近,成王急功冒险去查漕运私盐案,无异于找死,张仲达猜测,是您的手笔。”
李勍手指轻搭在桌面,道:“梓轩,你继续探听韩肃和张仲达所有动向。”
又将梓轩遣走,李勍方从长陵王府回瑞王府。
这段时日他都歇在瑞王府,整个燕京城都知晓瑞王病危,但没想到他还能挺这么久。因此李勍住在瑞王府并无不妥。
夜色下,宝蟾提灯穿过园林,灯火将李勍高大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李煦。”李勍没去看林金潼,直直地去找了李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