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沐杨往常下班都是直接回家陪小葵,最近小葵放假了,他就去萧席的公司陪着他办公,完事儿再一起出门吃饭约会。
这晚小葵收到信息,两个爸爸又要出去约会了,让他带着瓜瓜去楼下的餐厅吃晚饭。
瓜瓜玩了一下午,有点累了,赖在地上不起来。小葵找了条毛毯给他盖上,遮住他衣摆堪堪覆盖的雪白皮肤,拿出手机给两人订外卖。
披萨送来,小葵从网页上随便翻出了一部级英雄主题的电影看。
主人公又瘦又小,在一众魁梧的同伴间是那么格格不入;可他却凭借谋略与胆识以及那股越挫越勇的志气,最终通过了秘密选拔,被注射了基因改造的药物,从此拥有了拯救世界的能力。
看到这里,瓜瓜突然轻蔑地笑了一下,缓缓放下手里的披萨。
“你怎么了?”小葵问他。
“我就是在想,厄运是不是也是一种写在基因里的特质,是早就注定的啊?”
小葵尴尬地搓搓手,他知道瓜瓜是触景生情,想到了他自己的经历。
“你在学校过得不开心吗?”小葵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为什么你都不穿粉色衣服了?”
“没有人欺负我啊……”瓜瓜小声说,“是我自己想不开而已。”
“你不是还有个朋友吗?那个女生呢?”
瓜瓜自嘲地笑了笑,“她啊,早就不跟我说话了,可能有别的朋友了吧?”
小葵十分不解,瓜瓜长得很好看,性格也不错,为什么会这么忧郁。
“你们家有酒吗?”瓜瓜突然问。
小葵看了他一阵,起身去厨房的橱柜里拿了两罐啤酒,放到卧室的地毯上。
瓜瓜把啤酒全揽进怀里,笑着看他:“你可不能喝,你是乖宝宝。”
“你也是啊。”小葵没费什么力气就从他的怀里抽出一罐啤酒,用纸巾擦干净直饮口,拉开拉环递给他,“我不喝,不过你可以尝一尝,尝过就会现,啤酒一点也不好喝。”
瓜瓜笑着,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喝得有点猛了,他开始剧烈地咳嗽。
小葵耐心地给他顺顺后背,等他急促的呼吸稍微缓和,才现他竟然在哭。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跑过来?”小葵有点着急,捏着瓜瓜的胳膊问。
“我就是很害怕,怕把所有关心我的人推得越来越远。”
瓜瓜抚摸着自己的颈后,同龄ao早就分化,那块皮肤下的腺体会随着触摸热升温,而他的那块皮肤摸下去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医生告诉我的父母,如果我过了18岁还是不分化的话,就要考虑切除腺体了。”瓜瓜内心怅然,“我好害怕呀,但大家都很关心我,什么都不敢对我说。他们总是假装我没事,假装根本不在乎我有没有切掉腺体,有没有分化。可是,每次他们看我,眼神里都是担心和惊恐,根本藏不住的……”
“小葵,你懂吗,你明明有问题,但是大家都装作你没有问题的那种感觉,所有人,所有人都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可你偏偏什么都清楚……”
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人朋友如履薄冰地跟他相处,只能配合着他们演戏,粉饰太平。
“我一点也不害怕被割掉腺体,但我害怕那之后,爱我的人都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我怕我成了他们的拖累,成了被同情的对象。”瓜瓜看向小葵,“你也会同情我吧?”
毕竟这些天小葵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也从来不问他到底为什么突然跑过来。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心态问题,切除腺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我就是会害怕,想要一个人待着,又想要有人陪陪我……我,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了。”
小葵没说话,挪到瓜瓜的身边坐着,像以前那样,让瓜瓜靠着他的肩膀。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啊?”哭了好一阵,瓜瓜终于冷静下来,“我这么矛盾,这么庸人自扰,好矫情啊,是不是?”
“不是的,”小葵摇摇头,拍打着瓜瓜的后背,“你很好。”
“那如果将来我切掉了腺体,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对我吗?”
“当然了,只要你是瓜瓜,就一直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