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行!
周围人都在看热闹,让人羞耻不堪。跪坐在地的年少公主忽然从袖中拔出匕,挥向那个几分诧异的乌蛮王……
“殿下!殿下!”
她受够了!她想杀了这个夫君!然而她太柔弱,用尽力气也只伤了那人的手臂。之后她便被关了起来,除了吃食,那些乌蛮人说乌蛮王震怒,说绝不饶她。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暮晚摇哭着拍门。
直到两日后,乌蛮王的长子蒙在石打开了窗子一条缝,有些同情地与她说:“你那个侍女,已经死了。你别再哭了,没用的。”
蒙在石叹道:“公主啊,你太弱了。你如果不能强硬起来,你身边的人,全会这么消失的。”
被关在屋中、靠着墙抱膝而坐的少女仰头,目光空茫地看着那透过窗缝与她说话的少年乌蛮王子。长凌散,一身污泥,她脑海中只重复着那个少年同情的声音——
“你那个侍女,已经死了。”
其实之前也死了些人,之后也会死人。但只有秾华的死,让暮晚摇瞬间崩溃,让她怀疑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连身边人都护不住……
大魏公主本应是高高在上的,她柔弱些也没关系,有人会护她。然而到了乌蛮,这些野蛮人,根本不将她当回事……他们的羞辱,折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蒙在石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要强硬起来。”
隔着窗子,他吹声口哨,向她伸手,似笑非笑:“怎么样,与我合作吧,公主?”
暮晚摇倏地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现自己心脏兀自猛跳,整张脸滚烫无比。
她捂着心脏,蓦地眉心一垂,下定一个决心。
暮晚摇赤脚下床,喊外头侍女:“与我一道去长公主府上!我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她可以为她的冯郎争取别的,但她不能动我的人!”
公主府上灯火渐亮起,侍女春华和侍从方桐等人都起来了。春华服侍公主,知道公主要去与长公主对上,不觉心惊害怕。公主唤她进屋,她抓紧时间嘱咐方桐几句,千万不能让公主做傻事。
永寿寺中,雨将窗子推开一点,飘入室内的雨帘,惊醒了伏在案上闭目浅寐的言尚。
言尚揉了揉额头,起身去关窗子。他手扶在窗上,忽然不动了,因看到寒夜大雨中,方卫士向这边走来。
二人隔窗而望。
方桐拱手,焦急道:“言二郎,此事因你而起,你不能放任不管!我家公主为了你,要去找长公主算账……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她要把名额改回去!”
言尚目中有些怔忡。
方桐唤:“言二,言二郎?你不会就让我家公主为了你,去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吧?”
言尚回神,连忙道:“自然不会!”
方桐松口气,言尚已经开了门:“方卫士,你是骑马而来的么?借你马一用!”
夜雨簌簌。
马车前悬挂的灯笼在雨幕中飘摇,重重火光在暗夜中静谧无声,只听到车马辚辚声。
马车到了庐陵长公主的宫观外,春华撑着伞,暮晚摇一身华裳,下了马车站在观外,仰头看着自己很少来的这座府宅。府门口的守卫也疑惑地看着丹阳公主驾到,不知丹阳公主深夜来访是为何。
她面容冷淡,深吸一口气,抬步就要迈上台阶,身后重雾大雨中,传来剧烈震地的马蹄声,有人声音清而急,伏在马上——
“殿下!”
暮晚摇心无旁骛,从来不搭理无关人事。春华都回头去看,她只提起裙裾踩上台阶。
正要让守卫进去通报时,身后伸来一只手,握住了暮晚摇的手腕。因身后来的那人力气太大,暮晚摇又站在台阶上,她竟被拉得趔趄一下,被身后人扯得转过了身。
鼻尖撞上郎君带着潮气的胸脯。
他心跳得厉害,她摇晃要摔时,被他抱住了肩。
一道台阶,二人如同在长公主府门前拥抱一般。
暮晚摇站在台阶上,与言尚幽静又松口气的眼眸对视。他眼中神情又复杂,又迷惘,又带着几分不认识她一般的打量。
还有一些流离的星火,在他眼中渐渐亮起。
夜雨中,他搂着她肩,缓缓俯下身。
他贴着她的耳,温柔低声:“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我有更好的法子,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