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吃带壳带刺的海鲜,不太敢吃麻吃辣,爱吃甜的,爱吃软软糯糯的东西,对吧。”跟他上小学的表外甥差不多口味,有些东西不是不吃,只是嫌麻烦。
对方没说话,只看着他点点头,似乎有点吃惊。
铁锅炖小笨鸡的那口大黑锅端上桌的时候,暮寒目光中都是讶异:“这么大……”
乐晨安看到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胃。
农家乐的大姐对于这道菜显然已经麻木,端来一个小塑料盆,带上一次性手套,将调好的玉米面团揪下一团一团的小箕子,揉成厚薄均匀的小圆饼贴在了铁锅锅壁上,大大小小码了一整圈。锅底一层浓油赤酱的金色鸡块被滚热的汤汁托着,伴着咕嘟咕嘟地声音抖动。没一会儿醇厚鲜美的香气便充满了整个小屋子。
乐晨安掀开桌布,调小了气阀,文火煨着免得小公鸡细嫩的肉质被煮过了头。
他取了个小碗盛了一大勺,仔细地挑走了混迹其中的调味料,只剩了干干净净一碗肉,推到暮寒面前:“尝尝。他们家的鸡都是散养的笨鸡,吃谷物长大的。”
“笨鸡?多笨?”暮寒塞了一块进口。
“……笨鸡也叫柴鸡或者土鸡,就是不笼养,不吃加工饲料和生长激素的鸡,可以慢慢长大,过得比较开心的那种鸡。”乐晨安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小公鸡的肉一口咬下去Q弹爽滑,吸足了酱料的味道,鲜甜可口。这几年市郊的农家乐层出不穷,他还是觉得这家最好吃。虽然老板和老板娘的待客经有些过于冷淡,但乐晨安觉得无妨,干净好味足以慰藉旅人身心。
第9章格差
“饱了?”乐晨安看他消灭了最后一个驴打滚,帮他抽了张纸巾:“别舔了,擦擦手。”
不知道是运动了一天消耗了太多体力,还是他真的能吃,原本乐晨安还想给张奕泽带份甜品回去,没想到两个人吃到渣都不剩。
吃太饱人就容易犯困,暮寒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目不斜视地看着他的脸,屋子里没别人,乐晨安被看得实在没辙:“走吧,出去溜溜,消食。你也太能吃了。”
大部分地方的雪季都结束了。
“入了夏不下雪了,你们怎么办?”乐晨安走在前面,其实这附近他不怎么熟,这家农家乐也是常年保存在地图里的标记地点。
“北半球没雪了可以去南半球。”暮寒跟在他后面。
“真好啊,你们可以满世界飞。哈。”乐晨安回头冲他一笑。
那个人忽然伸手,食指关节勾着他下巴尖轻轻一抬一扭:“不疼吗?青了。”
他的虹膜折射着清白月光,含一汪水,比白天柔和许多,看得乐晨安下巴麻酥酥的。
“没事。习惯了。”乐晨安一仰头,让过了那根温暖的手指。
“他经常对你动手?”暮寒皱皱眉,把手抄回口袋。
“是啊,每次见面几乎都要动手。其实他打不过我,我让他而已。”乐晨安觉得暮寒有些小题大作了,男孩子们不都是你一拳我一脚的相处吗:“他算是我财神爷了,不敢惹他。”
“你缺钱?”暮寒看起来问得很认真。
“缺啊,没听说单反穷三代摄影毁一生吗。”他努努嘴:“要不是他,我估计简历都不敢投宋深这种大工作室,随便找个影楼拍婚纱写真什么的,虽然展有限,但是来钱快。”
不过小工作室有小工作室的好,至少没有被霸占作品的糟心事。
“宋深带过的助理,离职之后基本都开了个人工作室,在业内混得风生水起,不过这条路前期投资挺大的。本来像我这种普通工薪阶层家庭哪里吃得消,这要多亏张奕泽了。”三万变九十万,算是他人生中稀里糊涂的第一桶金。
“走啦,送你回去。”乐晨安看他穿得少,夜里风太冷。
悦苑的建筑仿古,外观青瓦灰砖进门红廊绿树的还挺有气氛。
“进来坐。”暮寒的口气完全不像是询问,他平日里说话总是有那么点不容置疑的意思。
房间内部是干净宽敞的现代装修,细节中融入了许多中式元素,红灯笼木隔断,怪不得会被选为全世界运动员下榻的酒店。
吹了半天冷风,乐晨安脱了外套歪进了沙里。空调太足暖得他有点犯困。暮寒在迷你吧台给他热了一玻璃杯牛奶,乐晨安看他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拽了一包透明包装的糖果,右下角写着made?in?netada。一颗一颗晶莹剔透,枫叶造型的硬糖被他从包装里撕出来,扔进了热腾腾的牛奶。他把杯子递给乐晨安自顾自地去卫生间了,等乐晨安反应过来花洒的水声已经响了半天。
他低头看看牛奶,枫糖已经在牛奶里融出了好看的金色大理石纹。
去迷你吧台找了根咖啡搅拌棒,他认真地将枫糖牛奶搅匀,大口大口灌入喉咙,他本意是慢慢品尝这甜蜜的异国味道,可阵阵水声传进耳朵里撩拨得他心烦意乱,他忍不住回想起了那具漂亮的身体,令人头晕目眩的呼吸,深邃迷离的眼神,冰冷空气里的熹微晨光。
越是想控制大脑越混乱,久违的耳鸣和心跳声在颅腔里横冲直撞,他忽然对于血气方刚的二十岁有了崭的理解,口干舌燥让他有些心慌。
“你怎么了?”他没注意暮寒什么时候洗完的,恍惚回头一看,那人白皙的胸口和反光的锁骨从松垮的浴衣领口中暴露出来,冷白的皮肤被蒸得泛红,这人总像是刻意试探他,考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