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心灵依旧纯洁!”张奕泽嘟嘟囔囔。
一路上,张奕泽的嘴就没听过,乐晨安刚开始还努力听他在说什么,后来就只能看到他嘴动,一个字也进不去脑子了。
失恋的感觉跟他之前想象的不一样,跟高中毕业在心里默默告别那个暗恋一年多的年轻老师的时候似乎也不一样。并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也没有找到要泄的冲动,就只是心里冰冰凉凉,脑子有些麻木。他狠狠掐了自己虎口一下,留下了个月牙形的指甲印痕,等了半天才传来痛感。
原来失恋就是反射弧会变慢。
“乐!晨!安!”张奕泽的吼声忽然传来,吓得他一激灵。
“你干嘛!”乐晨安扭头瞪了他一眼。
“大哥我叫你半天了,下车!到了!”
窗外是一条复古风步行街,两侧都是餐厅或者酒吧,路上人不算多,店门口也没有保安。
下车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摸摸胸前,才想起腰包已经丢了。
别的没所谓,信用卡已经用手机银行挂失了,驾照身份证可以很快补办,只是心疼那架买了没两个月的莱卡。为了扫街方便,他咬了咬牙买了轻便的莱卡m,还没用几次呢……多等了一个多月定制款卡普里蓝皮革,快门左边镂刻了一排英文字母:dan?&?dusk?。
清晨与黄昏。
心里像有一座高塔轰然崩塌,塔顶那束光骤然熄灭,只留下一地残垣废墟和漆黑一片的海面,没有一丝光亮。窒息感突如其来,乐晨安忽然就站在车门边动弹不得,张奕泽催促了半天见他依旧愣愣站在原地,返回几步伸手要拖人。
“先别碰我。”乐晨安喃喃自语:“有点难受。”
张奕泽一愣,看着他泛红的眼圈大气不敢出。
“相机,很贵的。”乐晨安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带着闷闷的鼻音:“心疼死爸爸了。”怎么就弄丢了呢。
“多,多少钱啊……”张奕泽陪他在门边站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缓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压下去,乐晨安跟着张奕泽进了清吧,选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了下来。
张奕泽自己点了杯酒,帮乐晨安要了一杯水果宾治。
高脚杯里像黄昏里的天空,柳橙西柚石榴汁黄橙红渐变,中间扔了一颗鲜红的樱桃。无酒精的调酒都是这样,酸酸甜甜的各种果汁混合在一起,没什么特别,只是好看。似乎跟黄昏有关的一切都很美。
“你要是难受还是说说吧。哭一哭就爽了,没什么过不去的,谁年轻的时候没留下点遗憾呢。”张奕泽从对面沙挪过来,跟他并排坐着。
上学的时候,这小子失恋回回都要声嘶力竭情真意切地大哭一场,甭管是表白失败还是半个月的恋情告吹。刚开始乐晨安还慌得不行,后来次数多了就麻木了,可以玩手游边帮他抽纸边象征性的安慰几句。
“没什么好说。就是,暮川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滑雪还是我,二选一。”
“为什么要选?”张奕泽奇怪的问。
乐晨安楞了一下,一时没回答上来。这会儿才体会出有些不对,自己完完全全被暮川套进去了。为什么要做选择?他为什么非要选一个?如果两个都要无非就是跟家里彻底闹掰,而暮寒跟家里的关系早就掰的七七八八了吧……
他忽然明白了暮川真正的用意。
“张奕泽。”乐晨安伸手抓住小的手臂:“你说我为什么这么蠢。”
“疼疼疼疼哎!你放开卧槽……”张奕泽用力掰开他的手指。
所以今天暮寒暗淡失落的眼神,不是因为暮川。不是因为两个人要忍痛分开。
而是因为自己,自作聪明的以为放弃感情是成全了他。
可暮寒亲口对自己说过:我不想做那个被放弃的第一选项。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难得示弱。乐晨安暗暗笑,明明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别放弃我,相信我好不好。
大傻、b。乐晨安你个说话不算话的骗子。
“你帮我个忙好不好。”乐晨安帮张奕泽抚平被自己抓皱的袖子:“今天,暮川问了暮寒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他到底怎么回答的。”
“什么问题?”
“放弃滑雪或者放弃我。”
“哦好,我打电话给他。”张奕泽说着就掏出了手机。
乐晨安赶紧一把按下他要拨号的手:“你怎么问?”
“就,就,直接问啊……”
果然,这个白痴根本靠不住。乐晨安想了想:“你给暮雪打个电话吧……我,我拜托她帮我问。”
乐晨安简单跟暮雪交代了今天生的事情,电话那头沉默着迟迟没有回音。
最后暮雪只简单说一句我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既没有答应他会帮忙,也没有明确拒绝。
其实对于他们两个,暮雪一直以来的态度也不怎么明确,没有反对,也没有任何对乐晨安示好的举动,妥帖地拿捏着距离。就连暮寒意外受伤那一段日子,自己忙前忙后照顾人,打了照面暮雪也只是客气地点点头,距离似乎不近反远,谢意是真心的,但抗拒也是真心的。
乐晨安猜想,大概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不靠谱的小青年,说不定一向疼爱弟弟的暮雪说听说两人分开的事情也会暗自庆幸松一口气,只是碍于礼貌不好意思表现。
“说完了?”张奕泽拿回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