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因为自己也还面临着无数的问题,但现在,似乎可以考虑一下了。个人的力量当然是有限的,但总要有人去做,能帮一个算一个。
车上另外两个人也没有说话。这种事在这个时代是常有的,但是自己碰到了,还是难免感慨唏嘘。
一路沉默着,车子开到了冷家。
清秋先将冷太太扶下车,又转回去跟雁回说话。
&1dquo;回去的路上小心。”她站在驾驶室的窗户旁,笑吟吟地看着雁回,&1dquo;明天你要去医院的话,记得叫上我。”
雁回一愣,然后笑了起来,&1dquo;不会忘记你的。”
清秋这才满意了,后退了几步,目送她离开。她现在还没办法立刻跟上雁回的脚步,但不要紧,不管雁回做什么,她都跟着做,总有赶上去,能够跟她并肩的那一天。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学,雁回一早就开车过来接清秋,一起去了医院。
女人似乎没想到她们还会过来,又惊又喜,急忙迎上来,有些讷讷的,急切地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嘴巴张合了好几次,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请她们进屋坐下。
雁回倒是很耐心,先确定孩子已经没事了,又问起家里的情况。
女人顿时局促起来,手指用力地揉着衣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穷,当家的是跑黄包车的,女人则是给人浆洗衣服,日子倒也勉勉强强过得去,可挣到的每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自然不可能有积蓄。
孩子其实几天前就已经开始不舒服了,但他们这样的家境,没有多余的钱看病,就只能捱着。大多数时候,熬一熬也就过去了,要是熬不过去,那也是命。
但是眼看着孩子身上越来越烫,人已经烧糊涂了,当娘的到底没有这么狠心,咬牙带上了家里仅有的两块大洋,抱着孩子出了门。只是因为心急,才出门就摔了一跤。
那一刻她其实已经崩溃了,因为知道两块大洋其实什么都做不了,也请不到大夫。在车灯照在身上的时候,她甚至想就这样一了百了。
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反而得到了好心人的帮助。
说到这里,女人又开始抹眼泪。
雁回安抚了片刻,才又问起他们的日常生活。这是她之前从来没有接触和了解过的领域——别说是她,就是清秋,虽然家里时常拮据,算得上清寒,但还能租一处独立的小院,还能用得起仆人,甚至供她上学,其实仍然算得上是体面人家,也同样没有见过底层百姓的真实生活。
真正的贫寒,是所有的努力和挣扎都仅仅只是为了&1dquo;活着”。可是他们的处境就像是秋日的枯草,再怎么努力地扎根,一场刮骨寒风,就能带走无数人。
相比起两人的沉重,女人反而很快就从那种低落的情绪里抽离了出来,说起了街头巷尾的闻。
雁回心里虽然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事情没有做成之前,她不打算让女人知道。万一之后出了什么变故,不是让人白高兴一场吗?
从医院里出来,她有些心不在焉,忽听旁边的清秋惊讶地&1dquo;咦”了一声,&1dquo;那不是金家的大嫂吗?”
雁回一怔,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佩芳从小汽车上下来。更尴尬的是,对方一抬头,正好跟雁回对上了视线,这下想要假装没看到都不行了。
两人只好走过去,跟她打招呼。
佩芳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但很快掩饰住了,笑着道,&1dquo;你们这是&he11ip;&he11ip;?”
雁回简单解释了一下昨晚的事,佩芳不由得听住了,右手无意识地按在小腹处,&1dquo;也是她运气好,遇上了你们。孩子已经没事了?”
&1dquo;没事了。”雁回道,&1dquo;我们就是来看看,这就走了。”
她已经猜到了佩芳是来做什么的,料想对方不会愿意她们知道,所以刻意没问,正要道别,却听佩芳道,&1dquo;许久不见你们了,怎么也不到家里来玩?前儿聚会的时候,还提到你们呢。”
雁回客气地笑道,&1dquo;课业太忙了,抽不出空来。”
佩芳这才想起她们俩都是要考北大的,笑道,&1dquo;也对,正事要紧。不过难得在外头碰到,一定让我请你们吃一顿饭。”
清秋犹豫地转头看了一眼医院,又看向佩芳。
佩芳道,&1dquo;不要紧,医院又不会跑,我的事也不急。”又说,&1dquo;我知道附近有一处花园,风景很好,里面的饭店也不错,我们就去那里吧?”一面就不由分说地拉着两人上了车。
清秋上了车,有些不安地看向雁回,很显然,对于佩芳的过度热情,她有些不习惯。
雁回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相较于一头雾水的清秋,她倒是猜到了一点。
日子过得太平稳,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金粉世家》的原剧情了,毕竟清秋已经彻底跟金家划清了界限,不会再掺和到那些事情里去了。但是算算时间,在原剧情里,这时清秋和燕西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了,而与此同时,燕西三位兄长各自的生活也显露出了冰山一角。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读者通常认为燕西和清秋是原著的男女主角,但实际上,看《金粉世家》这个书名就知道,真正的小说主体其实是金家,整本书都围绕着这个庞大的&1dquo;金粉世家”来进行叙述。家长、子女,主人、仆人,妻、妾&he11ip;&he11ip;尽数囊括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