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一辈子留在这荒山里吗?!从小到大,你又受过几天的苦?如果你留在这里忽然病了我又该怎么办?!这些事情你一点都不会考虑,一时冲动说留就要留,就跟你以前一样!”
银笙很难得地冷了脸,这一连串的质问让奚秋弦心口堵。“阿笙……上次走掉是我太过冲动,可现在我很认真的……”说到这里,他竟心绪起伏,无法再说下去。
银笙怔了一会儿,缓缓蹲□,将白狐放了开去。小白狐望了望两人,很快就窜进了草丛。她望着白狐远去的方向,神色凄惶。
晚风吹拂而过,枯草摇曳,晃乱了眼前的世界。天际的云越来越厚,似乎在酝酿一场寒彻的冰雨。
难言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横亘,奚秋弦站了许久,忽而深深呼吸,自怀里取出了那个粉绿色的娃娃。
“阿笙,当日送给你的礼物,后来你被人掳走,包裹就散落在原地。”他的唇边又带着惯有的微笑,就像以前那样,“我把她收起来了,可你难道忘记她了吗?”
小小的圆圆的泥娃娃就在他手中,距离银笙很近。娃娃憨笑如故,似乎与过去没什么变化。
银笙的眼神有些迷茫,过了一会儿,才摇头道:“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你还是将她带回巫山吧。”
他还是竭力保持着微笑的样子,“以前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为什么现在不要了?”
她愣了愣,涩声道:“以前喜欢过,现在就一定也要喜欢吗?”
奚秋弦脸上的笑意还在,可却变得很勉强了。“因为什么?”
她别过脸,“没有什么理由。”
“是因为你有其他心爱的东西了吗?”他很想再维持着笑容,但话语却带了悲声。
“没有。”银笙只是摇头。
他走上一步,站在她面前,“你始终不愿我留下,因为你想跟他单独在这里,是吗?”
银笙变了脸色,抬头望着他哀伤的眉眼,不禁后退一步,“阿弦,你胡说什么?!他是我哥哥!”
“你一直把我当做他的代替,不对吗?现在他真的回到了你身边,我再也没有理由留下,是不是?”他盯着银笙道。
银笙莫名地心慌意乱,不由提高了声音:“请你不要乱猜测了!”
但奚秋弦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喊声,继续道:“你要救他,我也竭尽全力,难道连这样都不行?!但自从他出现后,你的心一直都在他身上了!”
“他是我的哥哥,你为什么要跟他比?!”银笙气极。
“我为什么不能跟他比?!我是想过要娶你的人!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我现在是真心真意想跟你在一起!”
银笙心绪混乱,拼命呼吸,像个即将溺死的落水者。她几乎就要屈服,但心内忽然冒出一种决绝,这种反抗之意甚至让她浑身战栗。
“阿弦……”她缓慢地道,“他是哥哥,你是你,完全无法相比。你若是非要这样执拗,我也无话可说。”
说罢,竟如释重负,转身又往冰洞走去。
奚秋弦站在风中,身子一直有些抖,酸胀的双腿好像快要承受不住全身的重量。
“是因为我没有腿吗?”他望着银笙远去的背影,涩声问道。
银笙的脚步微微一滞,像是正在经受莫大的折磨。最终,她低声道:“你自己知道的。”
她没再说下去,冰洞离她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眼泪弥漫上来,模糊了一切。她想要坚定地往前走,可双腿却沉得迈不开步子。也不知呆立了多久,直至云层间砸落冰冷雨点,打在她的脸上,手上,她才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他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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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很长。雨点淋湿了他的衣衫,脚下石阶湿滑,但奚秋弦却没什么知觉。
他没有回小屋告诉天淑,也没有想到去找天淼,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了这里。肩后的古琴比任何时候都要沉,压得他举步维艰。
一级级石阶本就歪斜不平,他走路需得认真看着地面,才能落足站稳。可是这骤来的雨冲袭着视线,双目酸涩地难以看清。他攥着古琴匣间的缎带,空洞了一切思想,现在仅剩的念头似乎就是让自己走下山去。
可是即便已经万分小心了,转弯的地方最为狭窄,他只觉足下一滑,便不受控制地连跌下数级石阶,最终坐在了地上。
左手中的那个粉绿的娃娃彻底摔了粉碎,掉在积水中,憨笑的脸裂成了两片。
他望着那些碎片,又看着一身污浊的自己,忽然觉得很可笑。
可现在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钻心的疼痛像钢针一样扎着全身。他急促地呼吸,雨水划过眉睫,他的眼里都是泪。
终于忍不住在雨里哭了。
☆、第六十九章幽寂屋中思前尘
银笙终究还是回到了冰洞。
天淼等在密室门口,见她衣衫湿漉漉的,不由道:“银笙姑娘,你怎么了?少爷呢?”
她晃了晃神,低声道:“天淼,去看看你家少爷回小屋没有。”
天淼察觉到她的神色黯然,以为两人又闹了矛盾,只得答应了一声出了冰洞。鬼虚影倚坐于石壁边,看着兀自怔的银笙,不禁道:“阿笙,你与奚秋弦吵架了吗?”
她默默地摇摇头,坐在一边。鬼虚影静了静,又道:“是不是他想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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