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所有的一切都与地面的轮迴谷一模一样,放眼望去,殷九霄找到了其中的书楼,也看到了从一幢倒塌房屋里泄露出来的闪闪金光。
当一切都唾手可得,心情反而奇妙的平静下来,浑身像是泄了力气,他忽然将手里的火把牢牢插在泥地上,后退一步,随后直接靠在了嵇远寒的身上。
一如既往的,还是那般僵硬。
或许是下意识以为他还是不久前那个弱不惊风的人,嵇远寒没有拿着火把的手抬到一半似乎要扶住他,但僵在半空中一瞬又给放回了身侧。
殷九霄看向等高的嵇远寒:“把面具揭了。”
嵇远寒听话的拿下了面具。
两个月没有风吹日晒的脸庞白皙了几分,依旧是不动声色稍显冷漠的神情,左眼角下的泪痣在火光的映照下好似熠熠生辉。
殷九霄看得出在自己的逼视下,对方连眨眼都似乎有些艰难,他却颇有兴地继续盯着嵇远寒看。
他以前从未觉得这样的嵇远寒的长相如何,或许是生过极为亲密的关系,此刻在看,竟有几分让他心神不定。
放缓了呼吸,收回目光,闭上眼,殷九霄问道:“知道我之后要干什么吗?”
嵇远寒:“若是要杀了司徒天干,此次回去,属下一定将他手刃。”
也是,他从未说过什么,嵇远寒从他的三言两语中,能知道的也就是司徒天干给他下了毒。
“让你杀他?”殷九霄听到一个笑话般笑起来,片刻后,笑声渐渐停止,才又道:“你的剑太快了,让你出手他岂不是便宜了他。”
殷九霄本想细数给自己那一个个仇人,可或许是周遭太过安静的缘故,心情难得的平静,忽然不想让满腔愤怒与仇怨打扰到这一刻的安宁,他闭口不言,不再言语。
头缓缓靠着嵇远寒的头,察觉到身旁之人的紧张,弯了眉眼的同时,心头多了些浮动的思绪,他将之死死压回内心深处,不去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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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轮迴谷中的书籍和金银殷九霄都要带回地面,今日是不可能了,但他再不缺时间,那些人也不会轻易死去,欲则不达,只有做足了准备才能在最后好好欣赏一番那些落败的嘴脸。
殷九霄这么想着,拉了嵇远寒返回了石碑处,当施力推开石碑,果然显出了一个洞口,洞口的下方是可见的黄沙。
两人没有任何犹豫跳入其中。
这是由流沙占据的洞口,经过半盏茶时间的闭气,殷九霄和嵇远寒再次呼吸到鲜空气时,睁开眼,脖子以下深陷在流沙之中,看到了一片银装素裹的荒漠景象。
而他们来到地面的所在,正是那棵“腰”部中央有洞的树干后方一丈左右。
运起轻功,飞身而起,抖干净身上的沙粒,殷稽二人朝着毒火山前进。
他们若不把马匹寻回来,靠双脚走出荒漠太费时间。
行走中,殷九霄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寒风,有些生疏的运起内功。对比以前薄弱内力只能催生出的真气,如今这般的做法还真是挥金如土。
心中调侃着,嘴上忽然想到适才闭气一事,他一面看向嵇远寒,一面走着:“我先前怎么下去的?”
嵇远寒目不斜视:“蔚前辈点了主人的膻中穴,半盏茶是主人当时身体的极限。”
殷九霄总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寒风吹得他脸颊生疼,又想到了三日前嵇远寒脱得只剩下亵衣亵裤的模样,真是为了他完全不顾自身。
生出的异样感随着想法悄然而逝,两人继续前行。
话分两头,当殷稽二人前往毒火山之际,另外三人已经到达了毒火山山脚,感受到从山上袭来的热浪,一个中年男人弯着腰,怯生生道:“三位公子,这里便是毒火山了。”他弱弱地看向司徒天干,“司徒公子,您会信守承诺,给我解药吧?”
司徒天干看都懒得看一眼身后神情胆怯,被他下了毒就此给他们带路到达荒漠的北国中年男人,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朝后扔去:“拿去吧。”
中年男人接过瓷瓶,倒出丹药,一口吞下后,直接转身逃也似地奔跑。
司徒天干突然想到什么,大喊让对方回来。然而中年人像是身后跟了鬼,一溜烟跑远了,直到成为一个小点,突然脚步一顿,猝然倒地,随后被纷飞的黄沙淹没,再也不见踪迹。
“我不过是想告诉他刚才错把另一种毒药当成解药了,干嘛跑这么快嘛,我有那么可怕吗?”司徒天干无辜地看向身旁站在一起的两人,一位贵气天成的佩刀男子,还有一位容貌清秀的青衫男子。
见齐华池和林韫都不回话,他自顾自笑嘻嘻道:“齐华池,你现在作为齐府的当家,又得到了白戮的《纯明刀谱》,特地挤出这么些时间与我一起来此,到底图什么呀?”
齐华池依旧默不作声,这似乎激起了司徒天干的兴,他后退一步,对林韫挤眉弄眼:“他想要青面獠牙的刀谱吗?殷翊不都说了,就是没有才给了他恶者狂刀的嘛。况且他还真以为殷翊能活到现在吗?”
林韫有些头疼,这司徒天干除了话多的毛病还是话多,他想让司徒天干不要再说了,齐华池已先他一步对司徒天干警告道:“满口无用之赘言,看来你很想领教一下《纯明刀谱》。”
提到殷翊之时,齐华池的额角跳了跳,腰间的刀出鞘一寸,此时冷笑的模样显得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