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黄鹄问道:“你,取回了原来的名字?”
“嗯。”
“……你叫他九霄?”
“嗯。”
“……你真的与他是那等关系?”
嵇远寒眉头微皱,不再回答。
但这一反应在歆黄鹄看来,便是默认。
恍如隔世的重逢突然变成撕心裂肺的疼痛。
当初殷九霄当着歆黄鹄的面说,嵇远寒心悦于他,他亦如是,歆黄鹄不信。
这么多年和嵇远寒的相处,他无比清楚,主仆一词在嵇远寒心中有多根深蒂固,嵇远寒又有多固执,毕竟当年殷翊想从称呼上拉近和暮秋啸的关系,花了许多功夫也没有成功,后来便放弃了。如今若不是关系有了大变,嵇远寒又怎会亲密地对方九霄。
歆黄鹄一直都很清楚,就算自己对嵇远寒倾诉衷肠,亦不会有任何结果,才什么都未说。
然而,或许是这一刻的怅然若失,亦或是心境的崩塌,让他说出了原想永远埋葬在心上的话。
“那你可知,我钟情你?秋啸,不,现在该叫你远寒了。远寒,我今年二十有五,与你同岁,我从十六岁情窦初开之初便开始喜欢你了。”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他听到那人用一如既往的冷漠语气回道:“两年前,九霄与我提过,我当时不信。现在,信了。”
“可那又如何?”
“你与他为敌,便亦是与我为敌。”
嵇远寒从打开的窗户里进入自己的房间,将歆黄鹄放在地上,相视之间,看到歆黄鹄眼中的悲痛,他轻蹙的眉间皱紧了,忽地放轻了声音,似是回到了当年同在轮迴谷厨房与歆黄鹄喝酒吃菜时一般,不算冷厉,却绝对算不上温柔,道:“歆黄鹄,我将之视如珍宝的人,是谁将他逼成现在的样子?”
“我对阮冥,对你们所做之事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是,他愿意让我跟着,而我除了他,谁都不放在心上。”
歆黄鹄在内的四人是嵇远寒在轮迴谷时,少有的会多说几句话的人。若今天所擒的是轮迴谷一个普通门人,嵇远寒什么都不会说。
这两年来目睹殷九霄被迫一点一滴的变化所积攒下来的怜惜,面对明显对殷九霄怀有恨意的歆黄鹄,转变生出了怨,忍不住吐露了心声。
话已至此,嵇远寒走向了门口,准备去找殷九霄。
歆黄鹄眼中急切,依然想要说服嵇远寒,言语痛苦:“是他,是殷翊背叛了轮迴谷,让轮迴谷差点被灭,要不是阮冥,我们都已死在武林人的手里!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似乎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嵇远寒回心转意,说到最后更是极为愤慨,再也无法维持平日里的温柔待人,声音越响了。
嵇远寒脚步一顿,在歆黄鹄希冀的眼神中转身朝对方走去,然后伸手点住了这人哑穴,漠然道:“你太吵了,九霄就住在隔壁,会吵到他的。”
站起身时,他看着歆黄鹄的眼睛,沉声道:“我知他没有。”
说完,嵇远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走到殷九霄的客房,抬手敲门,听到门内应声让他进去,被吊起的心才稍稍放下,松了口气。
推门而入,便有酒香四溢,殷九霄坐在桌前,一口饮下杯中酒,抬眼问道:“旧日同门再见,聊得可欢喜?”
殷九霄看过来,笑得清雅又说不出的明媚,微微上挑的嘴角却好似都在诉说内心的不悦。
明明未做任何亏心事,嵇远寒的心又被高高吊起,他连忙摇头,面对歆黄鹄时的从容不迫对上殷九霄的目光时,就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哪怕一个字,亦会伤了对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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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唯一知道的是,他愿意让我跟着,而我除了他,谁都不放在心上。
作者泪点低,写这文的时候,写到小谷主觉得阿寒无法理解自己,自觉委屈的时候湿过眼眶,这一次,写到阿寒对歆黄鹄这个同门说出这句话时,又差点泪奔。
第51章落一吻
殷九霄怎么会看不出嵇远寒的紧张,可他就是不愿再说一个字,哪怕他如今有强大内力傍身,听力极佳,将隔壁两人的对方听了个大概,明明可以说一声“我听到了些许”,看到嵇远寒后却说不出口了。
这人对同门都可说出自己是他的珍视之人,可以说除了他,谁也不放在心上,面对自己,却这般无言以对,真是叫他焦心万分。
但他又怕这非恋慕之语,是他殷九霄想多了,毕竟这些话套在对主人忠心耿耿的侍从身上,也无多大违和。
这亦是殷九霄不敢求证的原因,他怕急于求证之下,嵇远寒会吓到,将两人之间刚刚萌芽的友好关系给破坏殆尽。
长久的沉默后,嵇远寒终于开了口:“并无丝毫欢喜,他出口污蔑你,我知你并未做那些事,可他言之凿凿,我又一无所知,不知该如何反驳才好。”
他一步步走过来,走到殷九霄面前,单膝着地凝视殷九霄的眼睛,浅棕的眼眸下的泪痣好似又带了委屈,语气里有对他人的隐隐愤怒,又有对自己无知的不甘。
“你想知道?”殷九霄扶起嵇远寒,让他坐到椅子上。
嵇远寒可能在考虑这是否该是自己知道的,不作答。
殷九霄也就象征的一问,自作主张道:“你说出这些话,我便当你是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