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变脸如变天啊。
晏澹迈步往前走,“走吧村长,您带我们过去。”
正要从赵家绕到后面去,村长眼尖的看到赵家屋外站着几个人,他停下来扬着声问:“周婶你们站那干嘛呢?”
村长一停下,晏澹几人也跟着停了下来,循声望过去。
周婶就是那个说不进去劝的妇人,她把吃得干净的饭碗背手而放,拉着嗓子说:“这老赵又在和女儿吵架嘞。”
“吵得可凶咯,怕是要动手打哦。”年轻妇人附和道。
她意思是希望村长能进去看看。
就站了这么一会儿,他们确实听到了里面传来中年男人的怒骂声。
村长明了,这老赵家经常会生争吵的,他来劝过,但基本没用,下回还吵,“老赵什么人我清楚,他顶多就是骂小絮两句,不会和自家人动手的,你们也别站在人门口看了,各回各家去。”
村长都这么说了,她们也不好再站这了,拿着碗筷扭头各回各家。
晏澹瞥一眼灯火明亮的瓦砖平房,“村长,真的不需要进去看看吗?”
村长挥挥手,无所谓地笑道:“没事,小吵小闹,经常的事。”
“真没事吗?”程浅有些担心,毕竟电视手机上经常会出现家暴的闻。
“没啥事,我以前也是怕出事,来劝过好些次,这家的女儿性格太倔,不肯听他爸的话,他爸就是嘴上骂,可其实是打心底疼这个女儿的。”
村长抬脚先走,“咱赶紧去宿舍吧,再晚一点就没热水洗澡了。”
靳南羡皱眉,快步跟上村长,这地方啥都没有没关系,但绝对不能没热水洗澡,这是他的底线。
“哈哈,晏澹你看看他,还说我矫情,我可以用冷水洗他能吗。”程浅边走边笑。
晏澹扯嘴笑了笑,临走前又瞥了眼赵家。
只是这刚走没两步,他们就听见“哐啷”一声的响声,像是把桌子踹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道女孩带着哭腔的嘶吼声。
“我说了我妈早死了!”赵无絮眼泪吧嗒吧嗒地顺着脸颊往下流,她跪在地上已经有十来分钟,膝盖逐渐麻,赵国粱让她必须喊陈晶莲一声妈才肯让她起来。
“好,行,你不喊是吧。”赵国粱气结,他转身走到外面的竹竿架子上,把上面晾着的藤条拿了下来。
他阴沉沉地看着这个倔得像头牛的女儿,然后他拿着藤条往地上狠狠一甩,“唰”的一声,藤条落的地方离赵无絮膝盖没有几厘米。
“喊不喊!”
赵无絮瞪大泪眸:“不!”
话音一落,赵国粱的手高高扬起,怒意上头,毫不留情猛地一甩。
赵无絮咬紧牙关下意识闭起眼,可疼痛却没有如约而至,她听见声男性的闷哼,感觉到眼前一片阴影笼罩,鼻腔能嗅到一股干净清爽的味道,有双骨节突出的手抓住了她的两臂。
跟着冲进来的程浅和靳南羡根本来不及阻止,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藤条甩在了晏澹后背上,程浅惊呼,“晏澹!”
腿脚没有年轻人跑得快的村长进来后就看到这一幕,他的脑门冷汗直流,“唉哟,老赵这是干什么啊!”
赵国粱惊慌失措地看着抱着女儿的男人,又转眼看了看进来的几人,手上的藤条在不知不觉时掉落在地上。
听见外面有其他的动静,左边的房间门悄然被打开,陈晶莲侧身探着个头出来,可视线被前面站着的女生给挡住,她只好起身走了出来。
“你没事吧?”
一道清朗温润的声音在赵无絮耳畔响起,她迅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很年轻陌生的脸,他干净的脸上有些苍白,看着她的眼眸却是带着笑,她呆怔地看着他,一下子忘了回答。
程浅急道:“被打的是你啊晏澹。”
晏澹面带微笑摇头:“我没事。”
靳南羡走到晏澹身后,晏澹下车时嫌闷脱了身上的外套,现在穿的是件薄款衬衫,衬衫上有道很明显的痕,他皱眉看了眼身后呆若木鸡的赵国粱,“您平时都这样教育女儿的吗?”
赵国粱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他下意识说:“不是不是,我、我就是想吓吓她,没想真打,谁知道他忽然就冲了进来,我分了神,就不小心甩下去了。”
“这几个谁啊?”陈晶莲看着村长问,衣冠楚楚,一看就不是村子里的人。
这房子本来就不大,一下子挤进四个人就显得更逼仄了。
村长叹口气,“给咱村资助修路的大学生。”
陈晶莲哦了声,她瞧瞧地上的人,又瞧瞧自己的丈夫,耸耸肩回自己房了。
赵无絮垂下眸,眼前的男人还没松开她的手臂,他的手掌似有火,把她的两只手臂圈地在烫热,她颤着声说:“对不起。”
晏澹摇头,松了手,见她曲膝跪坐在地上,便站起来朝她伸出手,“地上凉,你先起来。”
赵无絮抬眸,有些木讷地看着骨节修长的手,而后是他那张朦胧的灯光下映衬出的棱角分明的脸庞。
你见过清潭吗?晏澹以前没见过,此刻倒是见着了,眼前人明眸澄净的如山涧涌出的泉没有一丝杂质,让人与她对视时心都变得清澈安宁。
“快起来。”他小幅度地扬了扬手,温声重复着。
赵无絮的手动了一下又缩回,她的手刚才撑在地板上,地上都是从外面带进来的泥沙,很脏,她不想用那双手去碰这个人。但见他依旧耐心在等着她,她便把手伸到背后快在衣服上摩擦了下,才敢把手放进他宽厚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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