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他这当爹的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而现如今带着她们母女俩踏青游玩的,是那个他怎么也瞧不上的蛮人黎照野,他自己则像极了见不得光的硕鼠,潜伏在阴暗处,做一个旁观者。
他怔怔地看他们放纸鸢。
宁宁仰着小脑袋,见纸鸢上天,嘴巴微微张开,绽放出灿烂笑容,而抱着女儿?的傅筠也撷着一抹温柔浅笑。
傅筠今日打扮素丽,如云的鬓间?只插了一支木簪,并几朵浅淡的白绿色栀子珠花。无论是容色还是身?段,都是柔美健康的,一点儿?也没有他梦中那般消瘦,反而丰盈了些,还真应了那句话么?
——没有他,她只会过得更好。
忽然,宁宁晃了晃脑袋,虎头帽上的彩线在阳光下折射出绮丽色彩,尔后?小家伙又拍了拍手,像是在赞叹风筝放得好。
裴昱不悦地压低了眉。
放个风筝罢了,就那般欢喜么?
下一瞬,傅筠像是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整个人都生动起来?,抱起宁宁朝手执风筝线的黎照野跑去。
裴昱的视线也不得不跟着投过去。
他听到她惊喜地说:“宁宁会拍手了!就在刚刚,我看她拍手了!”
拍手,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裴昱不解。
随后?听黎照野那个大嗓门道:“不愧是宁宁,一般孩子八个月才会拍手呢,我们宁宁太厉害了!”
真夸张,连小孩马屁都要拍。
——裴昱腹诽道。
今日天气?晴好,甚是明媚,春风吹碧,水色浓连。此间?游人不少?,有少?年在蹴鞠,也有少?女搭了帐幕斗草,更多的是一家几口人和和乐乐地聚在一起。
傅筠、宁宁和那个蛮人,在路人眼中,便是一家人吧。
裴昱握了握拳,想离开,步子却挪不动,他贪婪地将?目光一寸寸划过,描摹傅筠那骨相优越的面容,想再?看她久一点。
可是表面越是温文尔雅,内里尖锐的嫉妒就越像火在燃烧。
明明是他的妻子,他的女儿?,明明近在咫尺,却犹如隔着天堑。守护在她们身?边的,放风筝逗她们笑的,完全是个外人。
下一瞬,少?年们的蹴鞠朝这边飞来?。
而傅筠比少?年们离得更近,裴昱听见她说:“宁宁,我们去给小哥哥捡蹴鞠好不好?”
裴昱下意识转过身?,靠在树后?佯装假寐。
傅筠很快就跑到他身?后?两步远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以至于他能够闻到空气?中漂浮的暗香。
裴昱微讶地掀开眼帘——不是白鹃梅了,只是普通皂角香。
她不喜欢白鹃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