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宁宁抱着枕头过来?,要跟傅筠一起睡。
小丫头今年已经?七岁了?,不再整天抱着布老虎,也能?独自一个人睡,但今晚显然想跟阿娘讲些悄悄话。
“其实,簪子是爹爹教我打的。”
宁宁依偎在阿娘怀里,小手揽抱着阿娘的腰,悄声说:“爹爹画了?图纸,还教我怎么溶金,怎么打磨光滑。”
傅筠吃了?一惊,握住宁宁的手举到光线明亮处看了?看,“有没有烫伤?”
宁宁满不在乎地摇头,小表情还有点臭屁,也不知道像谁,“我练过很多次啦,很小心的噢~而且还做了?一些缠花的簪子,因为?不太满意,所以没拿给阿娘。”
自从宁宁独自睡觉,傅筠就不怎么管她?房间里的事,收拾床铺之类的小事都叫宁宁自己做,因此还真没注意到这些。
傅筠捏捏女儿的小脸蛋,亲昵地额头抵额头,“宁宁好厉害,阿娘会?绣花会?缝针,却不会?打簪子,宁宁下回也教教阿娘?”
“嘿嘿~”宁宁点点头,直往阿娘怀里钻,小身板源源不断传递热量,还不忘高兴地宣布:“今天我当阿娘的汤婆子!”
傅筠搂着女儿掖好被?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三年了?裴昱的信没断过,他身体力行地展示了?自己的耐心。
宁宁跟他讲照野做的滚灯,他不仅没吃醋,还转换思维把滚灯的设计理念用到了?稳固堤坝上,效果显著,为?此,裴昱在信封里放了?颗饴糖,字条写着:多谢宁宁小娘子解了?海边百姓的燃眉之急。
他也跟宁宁讲春天的木兰芽可以当做蔬菜食用,信纸后面附上详细的制作方法,可凉拌,也可做包子馄饨的馅料,一点儿也不敷衍,更?不会?糊弄小孩子。
裴昱还送来?了?尉迟大?夫,帮傅筠一起修书。
给她?的信里,裴昱丝毫没有提情爱与思念。他讲自己厨艺提高,也讲尝试缝布老虎,比以前的那?个强多了?,可惜宁宁大?了?,喜欢的东西也在变化,布老虎怕是得不到她?欢心。
他也讲来?到一个古县城,那?里曾经?遭遇洪涝,前朝传下来?的纸书和竹简都被?淤泥淹没,哪怕与那?些文字未曾谋面,也像失去?了?一位老朋友般痛心。
翻阅着厚厚一沓信纸,傅筠总觉得自己手里抚摸的不是纸张,而是裴昱作为?追求者、作为?父亲的心意。
胸口里翻腾着复杂的情绪,傅筠心知肚明对方这些年的改变,他完全不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就好像从高耸入云的台阶上一步步走了?下来?,沾染上了?世俗的气息,但又不市侩。
他们在通信时,好像重现了?在扬州的光景,不,有点不同,那?时她?处于一个依赖者的位置,可现在,他们在平等地对话,在分享自己的生活。
而傅筠因此产生了?一点悸动。
真是不可思议,却又在情理之中。
第56章
天光透过窗棂,肉眼可见床帐上都是斑驳污血,怪异的气味不断往鼻子里钻,呛得人直咳嗽,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袭上傅筠心头?。
“宁宁,宁宁!”
推开门,猎猎风声灌入耳廓,傅筠焦急地呼喊女?儿,明明睡前还卧在她怀里,怎的一醒来就不见人影?
云气郁寒,阴风乱刮。傅筠在雪地里奔走,忽然瞥见一抹青绿色,遥遥印在远处,如同雪中春信一般吸引她的目光。
踉跄着过去,在对方抬头?之前,傅筠心口莫名抽动了一下,很?细微,却牵动了她全身的经脉,膝盖一下子软,跌在地上。
那人恰好抬起头?,满脸血污,疲惫的眼帘掀起,定定望着她,开合的唇瓣挤出三两字句:“你来了……”
是裴昱。
“你怎么在这儿?”傅筠疑窦丛生,左右张望了下,这旷野里竟只有他们两人。
刚想?起身搀他,却现自己的手就那么硬生生穿过他身体,而他也因此抬头?微笑了下,随后原地消散了!
“裴昱!”
傅筠从梦中惊醒,冷汗淋漓。
不断翻看自己的手心手背,又望了眼床帐,一切都好好的。
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吧。
不免让人想?到在京城跟裴昱入过相?同的梦境,真?是好生奇怪。
“阿娘醒得好早呀。”宁宁揉揉眼睛,嘟囔了一句又转过身睡去,呼吸清浅,小身板随着吐息微微起伏。
傅筠心有余悸地躺回被窝,把女?儿搂在怀里,温热的体温让心很?快安定下来。她看着女?儿褪去婴儿肥的脸蛋,以及搭下的长长睫羽,舒了一口气。
宁宁没事就好。
至于梦境……毕竟是梦嘛,谁会?放在心上呢。
没过两日,裴昱的信寄来,他不日就要抵达岳州。
宁宁知道了,格外期盼。
前两年照野参加朝廷举办的武举,如今在河东路任监押,年末探亲假才能见到他。宁宁刚开始有点分离焦虑,但周围姨姨、叔伯会?给她很?多很?多的爱,裴昱也总有信件寄来陪伴她,渐渐的小姑娘就不总念着照野爹爹。
但傅筠知道,照野是无可替代?的,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宁宁来说,照野是很?特别的存在。
至于裴昱,起初傅筠觉得宁宁可以把他当做照野的替代?品,久而久之彻底明白?,这两人根本不同,没有可比性,也没有所谓替代?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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