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姚归林的身子狠狠地颤抖了起来。
将军这是要把他甩开,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眼不见心不烦?
他突然能感受到顺子在北行军兵前的哀戚是从何而来的了。
若是兰溪竹见他不顺心,将他调去别的地方也就是了,可是让他单单地离开队伍北上是什么意思?莫非将军已经不要他了?
“将军……”他的声线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似的。
一看到他这副神情,兰溪竹就知道他想多了。
他叹了口气,“放心,调你出去是干正事的。”其实兰溪竹也并非没有私心,昨夜两人之间生的那档子尴尬事让二人现下还不能心平气和地沟通交流,还不如暂且不要见面,这样心里还痛快些。
“将军……”姚归林哽了一下,抬起泛着愁色的脸。
“玄羽骑内部可能出了叛徒,而且是在密云境内镇守的人,之前北狄的商队被劫杀,被查出来是他们干的。”兰溪竹耐心着跟他又重复了一便之前齐珩告诉自己的东西。
姚归林面上一惊,慌张中夹杂着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玄羽骑,这支号称南衡最衷心、最勇猛的军队,竟然接二连三地出了这样的事,这让上位之人如何不寒心,让兰溪竹这个将军如何不忧虑!
这次出征是兰溪竹挂帅,他不允许有任何潜在的威胁影响到战争的胜负。
因为他,必须要赢。
“你先去调查,查清到底是什么情况,从北狄商队遇害的那一块查起。”
兰溪竹摆了摆手,下了道命令。
姚归林的手指微微蜷曲着,嘴角隐忍着没有再反驳,他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不能忽视。
密云境内的玄羽骑士兵不属于兰溪竹直辖,有些地方可能确实看顾不周了,无论是想要劫财杀人还是通敌叛国,都不是什么好事。
“是。”
姚归林想要站起身来,却觉得自己的身子有千斤重,压得他动弹困难。
这是个正经的差事,也是个要紧的差事,但是谁知道这不是他和兰溪竹分开的开端?有了这一次,或许还有下一次,还会有后来的无数次。
此时的他无比后悔昨晚的冲动,自己一时兴起做的这件错事可能要硬生生地将自己和将军从此划清界限了。
可是他跟着兰溪竹这么多年……要他怎么心甘呢?
“归林。”
在姚归林离开前,兰溪竹又唤了他一声,话语中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和无奈。
“昨夜之事,我就当作没有生过,你若是还想跟在我的身边做事,就趁早消了这份念想吧。”
他吐出来的话冰冷又无情,像一把利刃狠狠扎在姚归林的心上。
姚归林只觉得自己的眼眶已经湿润了,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
太窝囊了,将军不喜欢看到他们这副样子。
“归林知道了。”
可是他却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若是能够打消,他早该在邪念冒头的时候就把他掐灭了,可是姚归林没有,而是放任着这种不合规矩的感情疯狂生长,长到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局面。
姚归林一辈子坚守自重,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大概就不过如此了。
可是这是他最不能消掉的念想,是他一辈子刻在骨髓中的沉疴宿疾。
远点也好,这样他就不会这么疯狂地想要拥有兰溪竹了。
兰溪竹望着姚归林有些蹒跚的脚步,心里有些叹惋。
他欣赏强势的男人,面对困难也不退缩的男人。或许是因为他和姚归林有层身份的屏障在这里挡着,让他不得不服从规矩礼仪,选择了退缩和让步。
如果今天的人换做是齐珩,对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跟自己说:胆大包天如何,痴心妄想又如何,我就是喜欢你,想要你,这有什么错吗?
不过这也是无端的臆想,谁都知道这个说一不二的皇帝拥有着整个南衡最高的权力,呼风唤雨惯了,本来就不会乖乖听从别人的安排,谈何退缩让步呢?
若是面对自己的心上人,他的手段只会更加强硬。
又想到齐珩,兰溪竹后知后觉地面色一黑。
他怎么了,竟然拿齐珩和自己的下属比较,是因为这两人都爱慕自己吗?
其实从昨晚生的事情就可以推测出来,若是生这样的事,自己的内心还是会选择齐珩。
或许是因为这副身子已经被齐珩给染指了,被他强占了十年,现在倒也不用这么矫情了。
兰溪竹抛去了这两人在自己脑海中的身影,不打算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方才见了那么多人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们北行军还等着赶路呢。
昨晚的刺客自然事查不出身份来的,好在齐珩已经知晓了是何人主谋,他中的那希兰椿药大概也是最近和秦阳走动频繁的齐淮送的。
看来日后的吃食需得更加谨慎,兵不厌诈这个道理没有人比他还懂了。
就这样,他们风雨兼程,除了吃饭睡觉以外一刻也不敢停歇,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抵达了密云。
在那儿,姚归林已经早早地等着了。
那件事果然是他们玄羽骑的人做的,只不过好在原因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么糟。
【作者有话说:稍后还有一更】